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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 54 / 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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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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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監元年六月,元起至巴西,季連遣其將李奉伯拒戰,見敗。季連固守,元起圍之。城中餓死者相枕,又從而相食。二年,乃肉袒請罪。元起遷季連于外,俄而造焉,待之以禮。季連謝曰:「早知如此,豈有前日之事。」元起誅李奉伯,送季連還都。將發,人莫之視,唯龔愜送焉。初,元起在道,懼事不集無以賞,士之至者皆許以闢命,於是受別駕、中從事檄者將二千人。

季連既至,詣闕謝罪,自東掖門入,數步一稽首以至帝前。帝笑謂曰:「卿欲慕劉備而曾不及公孫述,豈無臥龍之臣乎。」赦爲庶人。四年,出建陽門,爲蜀人藺相如所殺。季連在蜀,殺其父。變名走建鄴,至是報焉。乃面縛歸罪,帝壯而赦之。


  

宋武帝七男:張夫人生少帝,孫修華生廬陵孝獻王義真,胡婕妤生文帝,王修容生彭城王義康,桓美人生江夏文獻王義恭,孫美人生南郡王義宣,呂美人生衡陽文王義季。

廬陵孝獻王義真,美儀貌,神情秀徹。初封桂陽縣公。年十二,從北征。及關中平,武帝東還,欲留偏將,恐不足固人心,乃以義真爲雍州刺史,加都督。以太尉諮議參軍京兆王修爲長史,委以關中任。帝將還,三秦父老泣訴曰:「殘生不沾王化,于今百年。始睹衣冠,方仰聖澤。長安十陵,是公家墳墓,咸陽宮殿,是公家屋宅,舍此何之?」武帝爲之憫然,慰譬曰:「受命朝廷,不得擅留。今留第二兒與文武才賢共鎮此境。」臨還,自執義真手以授王修,令修執其子孝孫手授帝。義真又進都督並、東秦二州,領東秦州刺史。時隴上流戶多在關中,望得歸本。及置東秦州,父老知無復經略隴右、固關中之意,咸共嘆息。而赫連勃勃寇逼交至。

沈田子既殺王鎮惡,王修又殺田子,兼裁減義真賜左右物。左右怨之,因白義真曰:「鎮惡欲反,故田子殺之;修殺田子,豈又欲反也。」義真使左右劉乞殺修。修字叔,京兆霸城人。初南度見桓玄,玄謂曰:「君平世吏部郎才也。」修既死,人情離異。武帝遣右將軍朱齡石代義真鎮關中,使義真疾歸。諸將競斂財貨,方軌徐行。建威將軍傅弘之曰:「虜騎若至,何以待之?」賊追兵果至。至青泥,大敗,義真獨逃草中。中兵參軍段宏單騎追尋,義真識其聲,曰:「君非段中兵邪?身在此。行矣,必不兩全,可刎身頭以南,使家公望絶。」宏泣曰:「死生共之,下官不忍。」乃束義真於背,單馬而歸。義真謂宏曰:「丈夫不經此,何以知艱難。」

初,武帝未得義真審問,怒甚,剋日北伐。謝晦諫不從,及得宏啓,知義真免乃止。義真尋爲司州刺史,加都督。以段宏爲義真諮議參軍。宏鮮卑人,爲慕容超尚書左仆射,武帝伐廣固歸降。

義真改揚州刺史,鎮石頭。永初元年,封廬陵王。武帝始踐阼,義真色不悅,侍讀博士蔡茂之問其故。對曰:「安不忘危,何可恃也。」明年遷司徒。武帝不豫,以爲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南豫州刺史,加都督,鎮歷陽。未之任而武帝崩。義真聰敏,愛文義,而輕動無德業,與陳郡謝靈運、琅邪顔延之、慧琳道人並周旋異常,雲「得志日,以靈運、延之爲宰相,慧琳道人爲西豫州刺史」。徐羡之等嫌義真與靈運、延之昵狎過甚,使故吏范晏戒之。義真曰:「靈運空疏,延之隘薄,魏文雲‘鮮能以名節自立’者。但性情所得,未能忘言于悟賞,故與游耳。」將之鎮,列部伍于東府前。既有國哀,義真與靈運、延之、慧琳等坐視部伍,因宴舫裡,使左右剔母舫函道施己船而取其勝者,及至歷陽,多所求索,羡之等每不盡與。深怨執政,表求還都。

初,少帝之居東宮,多狎群小,謝晦嘗言于武帝曰:「陛下春秋既高,宜思存萬代。神器至重,不可使負荷非才。」帝曰:「廬陵何如?」晦曰:「臣請觀焉。」晦造義真,義真盛欲與談,晦不甚答,還曰:「德輕於才,非人主也。」由是出居于外。及羡之等專政,義真愈不悅。時少帝失德,羡之等謀廢立,次第應在義真。以義真輕訬,不任主社稷,因其與少帝不協,奏廢爲庶人,徙新安郡。前吉陽令張約之上疏諫,徙爲梁州府參軍,尋殺之。

景平二年,羡之等遣使殺義真於徙所,時年十八。元嘉元年八月,詔追復先封,迎靈柩,並孫修華、謝妃一時俱還。三年正月,誅徐羡之、傅亮等。是日,詔追崇侍中、大將軍,王如故。贈張約之以郡。

義真無子,文帝以第五子紹字休胤嗣,襲廬陵王。紹少寬雅,位揚州刺史。薨。無子,以南平王鑠子敬先嗣。


  
彭城王義康,永初元年,封彭城王。歷南豫、南徐二州刺史,並加都督。文帝即位,爲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元嘉三年,改授都督、荊州刺史,給班劍三十人。

義康少而聰察,及居方任,職事修理。六年,司徒王弘表義康宜還入輔。征爲侍中、司徒、錄尚書事、都督、南徐州刺史。二府置佐領兵,與王弘共輔朝政。弘既多疾,且每事推謙,自是內外衆務一斷之義康。太子詹事劉湛有經國才用,義康昔在豫州,湛爲長史,既素情款,至是待遇特隆,動皆諮訪,故前後在藩多善政。九年,王弘薨,又領揚州刺史。十二年,又領太子太傅。

義康性好吏職,鋭意文案,糾剔是非,莫不精盡。既專朝權,事決自己,生殺大事,皆以錄命斷之。凡所陳奏,入無不可,方伯以下,並委義康授用,由是朝野輻湊,權傾天下。義康亦自強不息,無有懈倦。府門每旦常有數百乘車,雖重定卑人微,皆被接引。又聰識過人,一聞必記,嘗所暫遇,終身不忘。稠人廣坐,每標題所憶,以示聰明,人物益以此推服之。愛惜官爵,未嘗以階級私人。凡朝士有才用者,皆引入己府,自下樂爲竭力,不敢欺負。文帝有虛勞疾,每意有所想,便覺心中痛裂,屬纊者相系。義康入侍醫藥,盡心衛奉,湯藥飲食,非口所嘗不進。或連夕不寢,彌日不解衣。內外衆事,皆專決施行。十六年,進位大將軍,領司徒。義康素無術學,待文義者甚薄。袁淑嘗詣義康,義康問其年,答曰:「鄧仲華拜袞之歲。」義康曰:「身不識也。」淑又曰:「陸機入洛之年。」義康曰:「身不讀書,君無爲作才語見向。」其淺陋若此。既闇大體,自謂兄弟至親,不復存君臣形跡。率心而行,曾無猜防。私置僮六千餘人,不以言台。時四方獻饋,皆以上品薦義康,而以次者供禦。上嘗冬月噉柑,嘆其形味並劣,義康在坐,曰:「今年柑殊有佳者。」遣還東府取柑,大供禦者三寸。

仆射殷景仁爲帝所寵,與劉湛素善,而意好晚乖,湛常欲因宰輔之權傾之。景仁爲帝所保持,義康屢言不見用,湛愈憤。南陽劉斌,湛之宗也,有涉俗才用,爲義康所知,自司徒右長史擢爲左長史。從事中郎琅邪王履、主簿沛郡劉敬文、祭酒魯郡孔胤秀並以傾側自入,見帝疾篤,皆謂宜立長君。上嘗危殆,使義康具顧命詔。義康還省,流涕以告湛及景仁。湛曰:「天下艱難,詎是幼主所禦。」義康、景仁並不答;而胤秀等輒就尚書儀曹索晉咸康立康帝舊事,義康不知也。及帝疾瘳,微聞之;而斌等既爲義康所寵,遂結朋黨,若有盡忠奉國不同己者,必構以罪黜。每采景仁短長,或虛造同異以告湛,自是主相之勢分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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