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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 77 / 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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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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遷都官尚書,每軍國大事,必先訪介。帝謂朱異曰:「端右材也。」中大同二年,辭疾致仕,帝優詔不許,終不肯起,乃遣謁者仆射魏祥就拜光祿大夫。

太清中,侯景于渦陽敗走,入壽陽。帝敕助防韋黯納之,介聞而上表致諫,極言不可。帝省表嘆息,卒不能用。


  

介性高簡,少交遊,唯與族兄琛、從兄視素及洽從弟淑等文酒賞會,時人以比謝氏烏衣之遊。

初,武帝招延後進二十餘人,置酒賦詩。臧盾以詩不成,罰酒一斗。盾飲盡,顔色不變,言笑自若。介染翰便成,文無加點。帝兩美之曰:「臧盾之飲,蕭介之文,即席之美也。」年七十三,卒於家。

第三子允字叔佐,少知名。風神凝遠,通達有識鑒,容止醞藉。仕梁位太子洗馬。侯景攻陷台城,百僚奔散,允獨整衣冠坐于宮坊,景軍敬焉,弗之逼也。尋出居京口。時寇賊縱橫,百姓波駭,允獨不行。人問其故,允曰:「性命自有常分,豈可逃而免乎。方今百姓,爭欲奮臂而論大功,何事于一書生哉。莊周所謂畏影避跡,吾弗爲也。」乃閉門靜處,並日而食,卒免于患。

陳永定中,侯安都爲南徐州刺史,躬造其廬,以申長幼之敬。宣帝即位,爲黃門侍郎。晉安王爲南豫州,以爲長史。時王尚少,未親人務,故委允行府事。入爲光祿卿。

允性敦重,未嘗以榮利干懷。及晉安出鎮湘州,又苦攜允。允少與蔡景歷善,子征修父黨之敬,聞允將行,乃詣允曰:「公年德並高,國之元老,從容坐鎮,旦夕自爲列曹,何爲方辛苦蕃外。」答曰:「已許晉安,豈可忘信。」其恬榮勢如此。

至德中,鄱陽王出鎮會稽,允又爲長史,帶會稽郡丞。行經延陵季子廟,設蘋藻之薦,托異代之交,爲詩以敘意,辭理清典。後主嘗問蔡征,允之爲人,征曰:「其清虛玄遠,殆不可測;至于文章,可得而言。」因誦允詩以對。後主嗟賞久之。尋拜光祿大夫。

及隋師濟江,允遷于關右。時南士至長安者,例皆授官,允與尚書仆射謝伷辭以老疾。隋文帝義之,並厚賜帛。尋卒,年八十四。

弟引字叔休,方正有器度,性聰敏,博學善屬文。仕梁位西昌侯儀同府主簿。

侯景之亂,梁元帝爲荊州刺史,朝士多歸之。引曰:「諸王力爭,禍患方始,今日逃難,未是擇君之秋。吾家再世爲始興郡,遺愛在人,政可南行以存家門耳。」乃與弟肜及宗親等百餘人南奔嶺表。時始興人歐陽頠爲衡州刺史,乃往依焉。

頠遷廣州病死,子紇領其衆,引疑紇異圖,因事規正,由是情禮漸疏。及紇反,時都下士人岑之敬、公孫挺等並惶駭,唯引怡然,謂之敬等曰:「管幼安、袁曜卿亦但安坐耳。君子正身以明道,直己以行義,亦何憂乎。」及章昭達平番禺,引始北還,拜尚書金部侍郎。

引善隷書,爲當時所重,宣帝嘗披奏事,指引署名曰:「此字筆趣翩翩,似鳥之慾飛。」引謝曰:「此乃陛下假其毛羽耳。」帝又謂引曰:「我每有所忿,見卿輒意解,何也?」引曰:「此自陛下不遷怒,臣何預此恩。」

引性抗直,不事權貴,宣帝每欲遷用,輒爲用事者所裁。及呂梁覆師,戎儲空匱,轉引爲庫部侍郎,掌知營造。引在職一年,而器械充足。歷中書,黃門,吏部侍郎。廣州刺史馬靖甚得嶺表人心,而甲兵精練,每年深入俚洞,數有戰功,朝野頗生異議。宣帝以引悉嶺外物情,且遣引觀靖,審其舉措,諷令送質。及至,靖即悟旨,遣兒弟爲質。

後主即位,爲中庶子、建康令。時殿內隊主吳璡及宦者李善度、蔡脫兒等多所請屬,引一皆不許。引始族子密,時爲黃門郎,諫引曰:「李、蔡之權,在位皆憚,亦宜少爲身計。」引曰:「吾之立身,自有本末,亦安能爲李、蔡致屈;就令不平,不過免職耳。」吳璡竟作飛書,李、蔡證之,坐免官,卒於家。子德言最知名。引弟肜,位太子中庶子,南康王長史。

琛字彥瑜,惠開從子也。祖僧珍,宋廷尉卿。父惠訓,齊末爲巴東相。梁武帝起兵,齊和帝于荊州即位,惠訓與巴西太守魯休烈並以郡相抗,惠訓使子璝據上明。建康城平,始歸降。武帝宥之,以爲太中大夫,卒官。

琛少明悟,有才辯。數歲時,從伯惠開見而奇之,撫其背曰:「必興吾宗。」起家齊太學博士。時王儉當朝,琛年少,未爲儉所識。負其才氣,候儉宴于樂游,乃着虎皮靴,策桃枝杖,直造儉坐。儉與語大悅。儉時爲丹陽尹,闢爲主簿。

永明九年,魏始通好,琛再銜命北使,還爲通直散騎侍郎。時魏遣李彪來使,齊武帝燕之。琛于禦筵舉酒勸彪,彪不受,曰:「公庭無私禮,不容受勸。」琛答曰:「詩所謂‘雨我公田,遂及我私’。」坐者皆悅服,彪乃受琛酒。


  

累遷尚書左丞。時齊明帝用法嚴峻,尚書郎坐杖罰者皆即科行,琛乃密啓曰:「郎有杖起自後漢,爾時郎官位卑,親主文案,與令史不異。故郎三十五人,令史二十人,是以古人多恥爲此職。自魏、晉以來,郎官稍重。今方參用高華,吏部又近於通貴,不應官高昔品,而罰遵曩科。所以從來彈舉,雖在空文,而許以推遷。或逢赦恩,或入春令,便得息停。宋元嘉、大明中,經有被罰者,別由犯忤主心,非關常準。自泰始、建元以來,未經施行,事廢已久,人情未習。自奉敕之後,已行倉部郎江重欣杖督五十,皆無不人懷慚懼。兼有子弟成長,彌復難爲儀適。其應行罰,可特賜輸贖,使與令史有異,以彰優緩之澤。」帝納之。自是應受罰者,依舊不行。

東昏初嗣立,時議無廟見文。琛議據周頌烈文、閔予,皆爲即位朝廟之典。於是從之。

梁武在西邸,與琛有舊。梁台建,以爲御史中丞。天監九年,累遷平西長史、江夏太守。

始琛爲宣城太守,有北僧南度,唯齎一瓠蘆,中有漢書序傳。僧云:「三輔舊老相傳,以爲班固真本。」琛固求得之,其書多有異今者,而紙墨亦古,文字多如龍舉之例,非隷非篆。琛甚秘之。及是以書餉鄱陽王范,獻於東宮。

後爲吳興太守,郡有項羽廟,土人名爲「憤王」,甚有靈驗,遂於郡聽事安床幕爲神座,公私請禱。前後二千石皆于聽拜祠,以軛下牛充祭而避居他室。琛至,着履登聽事,聞室中有叱聲。琛厲色曰:「生不能與漢祖爭中原,死據此聽事,何也?」因遷之於廟。又禁殺牛解祀,以脯代肉。琛頻蒞大郡,不事産業,有闕則取,不以爲嫌。歷左戶、度支二尚書,侍中。

帝每朝燕,接琛以舊恩。嘗犯武帝偏諱,帝斂容。琛從容曰:「二名不偏諱。陛下不應諱順。」上曰:「各有家風。」琛曰:「其如禮何。」又經預禦筵醉伏,上以棗投琛,琛仍取慄擲上,正中面。御史中丞在坐,帝動色曰:「此中有人,不得如此,豈有說邪?」琛即答曰:「陛下投臣以赤心,臣敢不報以顫慄。」上笑悅。上每呼琛爲宗老,琛亦奉陳昔恩,以「早簉中陽,夙忝同閈,雖迷興運,猶荷洪慈」。上答曰:「雖雲早契闊,乃自非同志。勿談興運初,且道狂奴異。」

琛常言:「少壯三好:音律、書、酒。年長以來,二事都廢;唯書籍不衰。」而琛性通脫,常自解竈,事畢餘餕,必陶然致醉。位特進、金紫光祿大夫。卒,遺令諸子:「與妻同墳異藏,祭以蔬菜。葬止車十乘,事存率素。」乘輿臨哭甚哀,諡曰平子。琛所撰漢書文府、齊梁拾遺,並諸文集,數十萬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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