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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 80 / 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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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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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聞咸陽淪沒,欲復北伐,晦諫以士馬疲怠,乃止。於是登城北望,慨然不悅,乃命群僚誦詩,晦詠王粲詩曰:「南登霸陵岸,迴首望長安,悟彼下泉人,喟然傷心肝。」帝流涕不自勝。及帝受命,于石頭登壇,備法駕入宮,晦領遊軍爲警。加中領軍,封武昌縣公。

永初二年,坐行璽封鎮西司馬南郡太守王華,而誤封北海太守球,板免晦侍中。尋轉領軍將軍,加散騎常侍,依晉中軍羊祜故事,入直殿省,總統宿衛。及帝不豫,給班劍二十人,與徐羡之、傅亮、檀道濟並侍醫藥。少帝即位,加中書令,與徐、傅輔政。及少帝廢,徐羡之以晦領護南蠻校尉、荊州刺史,加都督,欲令居外爲援。慮文帝至,或別用人,故遽有此授。精兵舊將,悉以配之。文帝即位,晦慮不得去,甚憂惶。及發新亭,顧石頭城喜曰:「今得脫矣。」進封建平郡公,固讓。又給鼓吹一部。至江陵,深結侍中王華,冀以免禍。二女當配彭城王義康、新野侯義賓。元嘉二年,遣妻及長子世休送女還都。先是,景平中,魏師攻取河南,至是欲誅羡之等並討晦,聲言北行,又言拜京陵,裝舟艦。傅亮與晦書,言「薄伐河朔,事猶未已,朝野之慮,憂懼者多」。又言「當遣外監萬幼宗往「。時朝廷處分異常,其謀頗泄。三年正月,晦弟黃門侍郎嚼馳使告晦,晦猶謂不然,呼諮議參軍何承天示以亮書曰:「計幼宗一二日必至,傅公慮我好事,故先遣此書。」承天曰:「外間所聞,咸謂西討已定,幼宗豈有上理?」晦尚謂虛,使承天豫立答詔啓草,北行宜須明年。江夏內史程道慧得尋陽人書,言其事已審,使示晦。晦問計于承天,對曰:「蒙將軍殊顧,常思報德,事變至矣,何敢隱情。然明日戒嚴,動用軍法,區區所懷,懼不得盡。」晦懼曰:「卿豈欲我自裁哉?」承天曰:「尚未至此,其在境外。」晦曰:「荊州用武之地,兵糧易給。聊且決戰,走復何晚。吾不愛死,負先帝之顧,如何?」又謂承天曰:「幼宗尚未至,若後二三日無消息,便是不復來邪?」承天曰:「程說其事已判,豈容復疑。」晦欲焚南蠻兵籍,率見力決戰。土人多勸發兵。晦問諸將:「戰士三千足守城乎?」南蠻司馬周超曰:「非徒守城;若有外寇,亦可立勛。」司馬庾登之請解司馬、南郡以授之,晦即命超爲司馬,轉登之爲長史。


  

文帝誅羡之等及晦子世休,收嚼、嚼子世平、兄子紹等。晦知訖,先舉羡之、亮哀,次發子弟凶問。既而自出射堂,集得精兵三萬人,乃奉表,言「臣等若志欲專權,不顧國典,便當輔翼幼主,孤背天日,豈得沿流二千,虛館三月,奉迎鑾駕,以遵下武。故廬陵王于營陽之世,屢彼猜嫌,積怨犯上,自貽非命。不有所廢,將何以興,耿弇不以賊遺君父,臣亦何負于宋室邪。」又言「羡之、亮無罪見誅,王弘兄弟輕躁昧進,王華猜忌忍害」。帝時已戒嚴,尚書符荊州暴其罪狀。

晦率衆二萬發自江陵,舟艦列自江津至于破塚,旗旌相照。嘆曰:「恨不得以此爲勤王之師。」移檄建鄴,言王弘、曇首、王華等罪。又上表陳情。初,晦與徐、傅謀爲自全計:晦據上流,檀鎮廣陵,各有強兵,足制朝廷;羡之、亮于中知權,可得持久。及帝將行,召檀道濟委之以衆。晦始謂道濟不全,及聞其來,大衆皆潰。晦得小船還江陵。

初,雍州刺史劉粹遣弟竟陵太守道濟與台軍主沈敞之襲江陵,至沙橋,周超大破之。俄而晦至江陵,無他處分,唯愧謝周超而已。超其夜詣到彥之降,晦乃攜弟遯兄子世基等七騎北走。遯肥不能騎馬,晦每待不得速。至安陸延頭,晦故吏戍主光順之檻送建鄴。于路作悲人道以自哀。

周超既降,到彥之以參府事。劉粹遣告彥之,沙橋之事,敗由周超。彥之乃執與晦等並伏誅。

世基,絢之子也。有才氣,臨死爲連句詩曰:「偉哉橫海鱗,壯矣垂天翼,一旦失風水,翻爲螻蟻食。」晦續之曰:「功遂侔昔人,保退無智力。既涉太行險,斯路信難陟。」晦女爲彭城王義康妃,聰明有才貌,被發徒跣與晦訣曰:「阿父,大丈夫當橫屍戰場,奈何狼藉都市。」言訖叫絶,行人爲之落淚。

晦死時年三十七。庾登之、殷道鸞、何承天自晦下並見原。

瞻字宣遠,一曰名檐字通遠,晦次兄也。六歲能屬文,爲紫石英贊、果然詩,爲當時才士嘆異。與從叔混、族弟靈運俱有盛名。嘗作喜霽詩,靈運寫之,混詠之。王弘在坐,以爲三絶。

瞻幼孤,叔母劉撫養有恩,兄弟事之同於至親。劉弟柳爲吳郡,將姊俱行,瞻不能違遠,自楚台秘書郎解職隨從,故爲柳建威長史。後爲宋武帝相國從事中郎。晦時爲宋台右衛,權遇已重,于彭城還都迎家,賓客輻湊。時瞻在家,驚駭謂晦曰:「吾家以素退爲業,汝遂勢傾朝野,此豈門戶福邪。」乃籬隔門庭,曰:「吾不忍見此。」後因宴集,靈運問晦:「潘、陸與賈充優劣。」晦曰:「安仁諂于權門,士衡邀競無已,並不能保身,自求多福。公閭勛名佐世,不得爲並。」靈運曰:「安仁、士衡才爲一時之冠,方之公閭,本自遼絶。」瞻斂容曰:「若處貴而能遺權,斯則是非不得而生,傾危無因而至。君子以明哲保身,其在此乎。」常以裁止晦如此。

及還彭城,言于武帝曰:「臣本素士,父祖位不過二千石。弟年始三十,志用凡近,位任顯密,福過災生,特乞降黜,以保衰門。」前後屢陳。帝欲以瞻爲吳興郡,又自陳請,乃爲豫章太守。

晦或以朝廷密事語瞻,瞻輒向親舊說以爲戲笑,以絶其言。晦遂建佐命功,瞻愈憂懼。永初二年,在郡遇疾不療,幸于不永。晦聞疾奔波,瞻見之曰:「汝爲國大臣,又總戎重,萬里遠出,必生疑謗。」時果有詐告晦反者。

瞻疾篤還都,帝以晦禁旅,不得出宿,使瞻居于晉南郡公主婿羊賁故第,在領軍府東門。瞻曰:「吾有先人弊廬,何爲于此?」臨終遺晦書曰:「吾得歸骨山足,亦何所多恨。弟思自勉,爲國爲家。」卒時年三十五。


  
瞻文章之美,與從叔混、族弟靈運相抗。靈運父瑍無才能,爲秘書郎早卒,而靈運好臧否人物。混患之,欲加裁折,未有其方。謂瞻曰:「非汝莫能。」乃與晦、曜、弘微等共遊戲,使瞻與靈運共車。靈運登車便商較人物,瞻謂曰:「秘書早亡,談者亦互有同異。」靈運默然,言論自此衰止。

弟嚼字宣鏡,年數歲,所生母郭氏疾,嚼晨昏溫凊,勤容戚顔,未嘗暫改。恐仆役營疾懈倦,躬自執勞,母爲疾畏驚,而微踐過甚,一家尊卑感嚼至性,咸納屨行、屏氣語,如此者十餘年。位黃門侍郎,從坐伏誅。

澹字景恆,晦從叔也。祖安,晉太傅。父瑤,琅邪王友。澹任達仗氣,不營當世,與順陽范泰爲雲霞之交。歷位尚書。

宋武帝將受禪,有司議使侍中劉叡進璽,帝曰:「此選當須人望。」乃使澹攝。澹嘗侍帝宴,酣飲大言無所屈,鄭鮮之慾按之,帝以爲澹方外士,不宜規矩繩之;然意不說,不以任寄。後復侍飲,醉謂帝曰:「陛下用群臣,但須委屈順者乃見貴,汲黯之徒無用也。」帝大笑。

景平中,累遷光祿大夫。從子晦爲荊州,將之鎮,詣澹別。晦色自矜,澹問晦年,答曰三十五。澹笑曰:「昔荀中郎年二十九爲北府都督,卿比之已爲老矣。」晦色甚愧。元嘉中,位侍中、特進、金紫光祿大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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