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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 88 / 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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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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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達幼聰敏,弘爲揚州時,僧達六七歲,遇有通訟者,竊覽其辭,謂爲有理。及大訟者亦進,弘意其小,留左右,僧達爲申理,闇誦不失一句。兄錫質訥乏風采。文帝聞僧達早慧,召見德陽殿,應對閒敏,上甚知之,妻以臨川王義慶女。

少好學,善屬文,爲太子舍人。坐屬疾而于揚列橋觀鬥鴨,爲有司所糾,原不問。性好鷹犬,與閭裡少年相馳逐,又躬自屠牛。義慶聞之,令周旋沙門慧觀造而觀之,僧達陳書滿席,與論文義,慧觀酬答不暇,深相稱美。訴家貧求郡,文帝欲以爲秦郡。吏部郎庾仲文曰:「王弘子既不宜作秦郡,僧達亦不堪蒞人。」乃止。遷太子洗馬,母憂去職。


  

與兄錫不協。錫罷臨海郡還,送故及奉祿百萬以上,僧達一夕令奴輦取無餘。服闋,爲宣城太守。性好遊獵,而山郡無事,僧達肆意馳騁,或五日三日方歸,受辭辯訟,多在獵所。人或逢,不識,問府君所在。僧達且曰:「在近。」其後徙義興。

及元兇弒立,孝武發尋陽,沈慶之謂人曰:「王僧達必來赴義。」人問其所以,慶之曰:「虜馬飲江,王出赴難,見其在先帝前,議論開張,執意明決,以此言之,其必至也。」僧達尋至,孝武即以爲長史。及即位,爲尚書右仆射。僧達自負才地,一二年間便望宰相。嘗答詔曰:「亡父亡祖,司徒司空。」其自負若此。

後爲護軍將軍,不得志,乃求徐州,上不許。固陳,乃以爲吳郡太守。時期歲五遷,彌不得意。吳郭西台寺多富沙門,僧達求須不稱意,乃遣主簿顧曠率門義劫寺內沙門竺法瑤得數百萬。荊、江反叛,加僧達置佐領兵。台符聽置千人,而輒立三十隊,隊八十人。立宅于吳,多役功力,坐免官。後孝武獨召見,傲然了不陳遜,唯張目而視。及出,帝嘆曰:「王僧達非狂如何?乃戴面向天子。」後顔師伯詣之,僧達慨然曰:「大丈夫甯當玉碎,安可以沒沒求活。」師伯不答,逡巡便退。

初,僧達爲太子洗馬在東宮,愛念軍人朱靈寶,及出爲宣城,靈寶已長。僧達詐列死亡,寄宣城左永之籍,注以爲子,改名元序。啓文帝以爲武陵國典衛令,又以補竟陵國典書令,建平國中軍將軍。孝建元年,事發,又加禁錮。表謝言不能因依左右,傾意權貴。上愈怒。僧達族子確少美姿容,僧達與之私款。確叔父休爲永嘉太守,當將確之郡,僧達欲逼留之,確知其意,避不往。僧達潛于所住屋後作大坑,欲誘確來別,殺埋之。從弟僧虔知其謀,禁呵乃止。御史中丞劉瑀奏請收案,上不許。二年,除太常,意尤不悅。頃之,上表解職,文旨抑揚。侍中何偃以其言不遜,啓付南台,又坐免官。

先是,何尚之致仕,復膺朝命,于宅設八關齋,大集朝士,自行香,次至僧達曰:「願郎且放鷹犬,勿復遊獵。」僧達答曰:「家養一老狗,放無處去,已復還。」尚之失色。大明中,以歸順功,封寧陵縣五等侯,累遷中書令。黃門郎路瓊之,太后兄慶之孫也,宅與僧達門並。嘗盛車服詣僧達,僧達將獵,已改服。瓊之就坐,僧達了不與語,謂曰:「身昔門下騶人路慶之者,是君何親?」遂焚瓊之所坐床。太后怒,泣涕于帝曰:「我尚在而人陵之,我死後乞食矣。」帝曰:「瓊之年少,無事詣王僧達門,見辱乃其宜耳。僧達貴公子,豈可以此加罪乎?」太后又謂帝曰:「我終不與王僧達俱生。」先是,南彭城蕃縣人高闍、沙門釋曇標、道方等共相誑惑,自言有鬼神龍鳳之瑞,常聞簫鼓音,與秣陵人藍宏期等謀爲亂,又結殿中將軍苗乞食等起兵攻宮門。事發,凡黨與死者數十人。僧達屢經犯忤,上以爲終無悛心,因高闍事陷之,收付廷尉,于獄賜死。時年三十六。帝亦以爲恨,謂江夏王義恭曰:「王僧達遂不免死,追思太保餘烈,使人慨然。」於是詔太保華容文昭公門爵國姻,一不貶絶。

時有蘇寶者名寶生,本寒門,有文義之美,官至南台侍御史、江寧令,坐知高闍謀反,不即聞啓,亦伏誅。

僧達子道琰,徙新安。元徽中,爲廬陵內史,未至郡,卒。

子融。

融字元長,少而神明警慧。母臨川太守謝惠宣女,性敦敏,教融書學。博涉有文才,從叔儉謂人曰:「此兒至四十,名位自然及祖。」舉秀才,累遷太子舍人。以父宦不通,弱年便欲紹興家業,啓齊武帝求自試,遷秘書丞。從叔儉初有儀同之授,贈儉詩及書,儉甚奇之,笑謂人曰:「穰侯印詎便可解。」歷丹陽丞,中書郎。


  
永明末,武帝欲北侵,使毛惠秀畫漢武北伐圖,融因此上疏,開張北侵之議。圖成,上置琅邪城射堂壁上,游幸輒觀焉。九年,芳林園禊宴,使融爲曲水詩序,當時稱之。上以融才辯,使兼主客,接魏使房景高、宋弁。弁見融年少,問:「主客年幾?」融曰:「五十之年,久踰其半。」景高又云:「在北聞主客曲水詩序勝延年,實願一見。」融乃示之。後日,宋弁于瑤池堂謂融曰:「昔觀相如封禪,以知漢武之德,今覽王生詩序,用見齊主之盛。」融曰:「皇家盛明,豈直比蹤漢武,更慚鄙制,無以遠匹相如。」上以魏所送馬不稱,使融問之曰:「秦西冀北,實多駿驥,而魏之良馬,乃駑不若,將旦旦信誓,有時而爽,駉駉之牧,遂不能嗣?」宋弁曰:「當是不習地土。」融曰:「周穆馬跡遍于天下,若騏騮之性,因地而遷,則造父之策,有時而躓。」弁曰:「王主客何爲勤勤於千里?」融曰:「卿國既異其優劣,聊復相訪,若千里斯至,聖上當駕鼓車。」弁曰:「向意既須,必不能駕鼓車也。」融曰:「買死馬之骨,亦以郭隗之故。」弁不能答。

融躁于名利,自恃人地,三十內望爲公輔。初爲司徒法曹,詣王僧佑,因遇沈昭略,未相識。昭略屢顧盼,謂主人曰:「是何年少?」融殊不平,謂曰:「仆出於扶桑,入于湯谷,照耀天下,誰雲不知,而卿此問?」昭略云:「不知許事,且食蛤蜊。」融曰:「物以群分,方以類聚,君長東隅,居然應嗜此族。」其高自標置如此。

及爲中書郎,嘗撫案嘆曰:「爲爾寂寂,鄧禹笑人。」行遇朱雀桁開,路人填塞,乃捶車壁曰:「車中乃可無七尺,車前豈可乏八騶。」

及魏軍動,竟陵王子良於東府募人,板融甯朔將軍、軍主。融文辭捷速,有所造作,援筆可待,子良特相友好。晚節大習騎馬,招集江西傖楚數百人,並有干用,融特爲謀主。武帝病篤暫絶,子良在殿內,太孫未入,融戎服絳衫,于中書省合口斷東宮仗不得進,欲矯詔立子良。詔草已立,上重蘇,朝事委西昌侯鸞。梁武謂范雲曰:「左手據天下圖,右手刎其喉,愚夫不爲。主上大漸,國家自有故事,道路籍籍,將有非常之舉,卿聞之乎?」雲不敢答。俄而帝崩,融乃處分以子良兵禁諸門,西昌侯聞,急馳到雲龍門,不得進,乃曰:「有敕召我。」仍排而入,奉太孫登殿,命左右扶出子良,指麾音響如鍾,殿內無不從命。融知不遂,乃釋服還省,嘆曰:「公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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