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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 108 / 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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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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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魏軍南伐至瓜步,文帝使百官議防禦之術,淑上議,其言甚誕。淑喜誇,每爲時人所嘲。始興王浚嘗送錢三萬餉淑,一宿復遣人追取,謂爲使人謬誤,欲以戲淑,淑與浚書曰:「聞之前志曰,‘七年之中,一與一奪,義士猶或非之’。況密邇旬次,何其裒益之亟也。竊恐二三諸侯有以觀大國之政。」遷太子左衛率。

元兇將爲逆,其夜淑在直,呼淑及蕭斌等,流涕告以「明旦當行大事,望相與戮力」。淑、斌並曰:「自古無此,願加善思。」劭怒,斌懼曰:「謹奉令。」淑叱之曰:「卿便謂殿下真有是邪?殿下幼時嘗患風,或是疾動耳。」劭愈怒,因問曰:「事當克不?」淑曰:「居不疑之地,何患不克;但既克之後,爲天地所不容,大禍亦旋至耳。」劭左右引淑衣曰:「此是何事,而可言罷。」劭因起,賜淑等褲褶,又就主衣取錦,裁三尺爲一段,又中裂之,分斌與淑及左右,使以縛褲褶。淑出還省,繞床至四更乃寢。劭將出,已與蕭斌同載,呼淑甚急,淑眠終不起。劭停車奉化門,催之相續。徐起至車後,劭使登車,辭不上。劭命左右殺之於奉化門外槐樹下。劭即位,追贈太常。孝武即位,贈侍中、太尉,諡曰忠憲公。又詔淑及徐湛之、江湛、王僧綽、卜天與四家長給稟。淑文集傳于世。諸子並早卒。


  

兄洵,吳郡太守,諡曰貞。洵子顗。

顗字國章,初爲豫州主簿,累遷晉陵太守,襲南昌縣五等子。大明末,拜侍中,領前軍將軍。時新安王子鸞以母嬖有盛寵,太子在東宮多過,上微有廢太子立子鸞之意,從容言之。顗盛稱太子好學,有日新之美。帝怒,振衣而入,顗亦厲色而出。左丞徐爰言于帝,請宥之,帝意解。後帝又以沈慶之才用不多,言論頗相嗤毀,顗又陳慶之忠勤有幹略,堪當重任。由是前廢帝深感顗,慶之亦懷其德。

景和元年誅群公,欲引進顗,任以朝政,遷爲吏部尚書,封新淦縣子。俄而意趣乖異,寵待頓衰,始令顗與沈慶之、徐爰參知選事;尋復反以爲罪,使有司糾奏,坐白衣領職。從幸湖熟,往反數日不被命,顗慮禍求出,乃除建安王休仁安西長史。休仁不行,即以顗爲領甯蠻校尉、雍州刺史,加都督。顗舅蔡興宗謂曰:「襄陽星惡,豈可冒邪?」顗曰:「白刃交前,不救流矢。今日之行,本願生出彪口。且天道遼遠,何必皆驗?如其有征,當修德以禳之。」於是狼狽上路,恆慮見追。後至尋陽,曰:「今知免矣。」與鄧琬款狎過常,每清閒必盡日窮夜。顗與琬人地本殊,衆知其有異志矣。

及至襄陽,使劉胡繕修兵械,會明帝定大事,進顗號右將軍。遣荊州典簽邵宰乘驛還江陵,道由襄陽。顗反意已定,而糧仗未足,欲且奉表於明帝。顗子秘書丞戩曰:「一奉表疏,便爲彼臣,以臣伐君,于義不可。」顗從之。顗詐雲被太皇太后令,使其起兵。便建牙馳檄,奉勸晉安王子勛即大位,與琬書使勿解甲。子勛即位,進顗號安北將軍,加尚書左仆射。顗本無將略,在軍中未嘗戎服,語不及戰陣,唯賦詩談義而已,不能撫接諸將。劉胡每論事,酬對甚簡,由此大失人情,胡常切齒恚恨。

胡以南運未至,軍士匱乏,就顗換襄陽之資。顗答曰:「都下兩宅未成,方應經理,不可損徹。」又信往來之言,言都下米貴,鬥至數百,以爲不勞攻伐,行自離散,於是擁甲以待之。明帝使顗舊門生徐碩奉手詔譬顗曰:「卿未經爲臣,今追蹤竇融,猶未晚也。」及劉胡叛走不告顗,顗至夜方知,大怒,罵曰:「今年爲小子所誤。」呼取飛燕,謂其衆曰:「我當自出追之。」因又遁走。至鵲頭,與戍主薛伯珍及其所領數千,步取青林,欲向尋陽。夜止山間宿,殺馬勞將士。顗顧伯珍曰:「我舉八州以謀王室,未一戰而散,豈非天邪。非不能死,豈欲草間求活,望一至尋陽,謝罪主上,然後自刎耳。」因慷慨叱左右索節,無復應者。及旦,伯珍請求間言,乃斬顗首詣錢溪馬軍主襄陽俞湛之降。湛之因斬伯珍並送首以爲己功。明帝忿顗違叛,流屍于江,弟子彖收瘞于石頭後岡。後廢帝即位,方得改葬。

顗子戩、昂。戩爲黃門侍郎,戍盆城。尋陽敗,伏誅。

粲字景倩,洵弟子也。父濯,揚州秀才,早卒。粲幼孤,祖哀之,名之曰湣孫。伯叔並當世榮顯,而湣孫饑寒不足。母琅邪王氏,太尉長史誕之女也。躬事績紡,以供朝夕。

湣孫少好學,有清才,隨伯父洵爲吳郡,擁弊衣讀書,足不踰戶。其從兄顗出遊,要湣孫,湣孫輒稱疾不動。叔父淑雅重之,語子弟曰:「我門不乏賢,湣孫必當復爲三公。」或有欲與顗婚,顗父洵曰:「顗不堪,政可與湣孫婚耳。」湣孫在坐,流涕起出。早以操行見知,宋孝武即位,稍遷尚書吏部郎,太子右衛率,侍中。孝建元年,文帝諱日,群臣並于中興寺八關齋,中食竟,湣孫別與黃門郎張淹更進魚肉食。尚書令何尚之奉法素謹,密以白孝武,孝武使御史中丞王謙之糾奏,並免官。


  

大明元年,復爲侍中,領射聲校尉,封興平縣子。三年,坐納山陰人丁承文貨,舉爲會稽郡孝廉,免官。五年,爲左衛將軍,加給事中。七年,轉吏部尚書,左衛如故。其年,皇太子冠,上臨宴東宮,與顔師伯、柳元景、沈慶之等並摴蒱,湣孫勸師伯酒,師伯不飲,湣孫因相裁辱曰:「不能與佞人周旋。」師伯見寵于上,上常嫌湣孫以寒素陵之,因此發怒曰:「袁濯兒不逢朕,員外郎未可得也,而敢以寒士遇物!」將手刃之,命引下席。湣孫色不變,沈、柳並起謝,久之得釋。出爲海陵太守。廢帝即位,湣孫在郡,夢日墮其胸上,因驚。尋被徵管機密,歷吏部尚書,侍中,驍衛將軍。湣孫峻于儀範,廢帝裸之迫使走,湣孫雅步如常,顧而言曰:「風雨如晦,鷄鳴不已。」明帝泰始元年,爲司徒左長史、南東海太守。

湣孫清整有風操,自遇甚高,嘗着妙德先生傳以續嵇康高士傳後以自況曰:「有妙德先生,陳國人也。氣志深虛,姿神清映,性孝履順,棲沖業簡,有舜之遺風。先生幼夙多疾,性疏懶,無所營尚;然九流百氏之言,雕龍談天之藝,皆泛識其大歸,而不以成名。家貧嘗仕,非其好也。混其聲跡,晦其心用,席門常掩,三徑裁通。雖揚子寂漠,嚴叟沈冥,不是過也。修道遂志,終無得而稱焉。」又嘗謂周旋人曰:「昔有一國,國中一水號曰狂泉,國人飲此水無不狂,唯國君穿井而汲,獨得無恙。國人既並狂,反謂國主之不狂爲狂,於是聚謀共執國主,療其狂疾。火艾針藥,莫不必具,國主不任其苦,於是到泉所酌水飲之,飲畢便狂,君臣大小其狂若一,衆乃歡然。我既不狂,難以獨立,比亦欲試飲此水矣。」

幼慕荀奉倩爲人,孝武時求改名粲,不許,至明帝立,乃請改爲粲,字景倩。其外孫王筠又云:「明帝多忌諱,反語袁湣爲‘殞門’,帝意惡之,乃令改焉。」二年,遷領軍將軍,仗士三十人入六門。其年,徙中書令,領太子詹事。三年,轉尚書仆射,尋領吏部。五年,加中書令,又領丹陽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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