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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 111 / 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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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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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昂之歸梁,有馬仙琕者亦以義烈稱。

仙琕字靈馥,扶風郿人。父伯鸞,宋冠軍司馬。仙琕少以果敢聞,父憂毀瘠過禮,負土成墳,手植松柏。仕齊位豫州刺史。


  

梁武起兵,使其故人姚仲賓說之,仙琕先爲設酒,乃斬于軍門以徇。帝又遣其族叔懷遠說之,仙琕曰:「大義滅親。」又命斬之。懷遠號泣,軍中爲請乃免。

武帝至新林,仙琕猶于江西日抄運漕。建康城平,仙琕舉哀謂衆曰:「我受人任寄,義不容降,今衆寡不侔,勢必屠滅。公等雖無二心,其如親老何。我爲忠臣,君爲孝子,各盡其道,不亦可乎。」於是悉遣城內兵出降,余壯士數十,閉門獨守。俄而兵入,圍之數十重。仙琕令士皆持滿,兵不敢近。日晚乃投弓曰:「諸君但來見取,我義不降。」乃檻送建康,至石頭而脫之。帝使待袁昂至俱入,曰:「使天下見二義士。」帝勞之曰:「射鈎斬驅,昔人弗忌,卿勿以戮使斷運苟自嫌絶也。」謝曰:「小人如失主犬,後主飼之,便復爲用。」帝笑而美之。俄而母卒,帝知其貧,賻給甚厚。仙琕號泣謂弟仲艾曰:「蒙大造之恩,未獲上報,今復荷殊澤,當與爾以心力自效耳。」

天監四年,師侵魏,仙琕每戰,恆冠三軍,與諸將論議,口未嘗言功。人問其故,仙琕曰:「大丈夫爲時所知,當進不求名,退不逃罪,乃平生願也,何功可論?」爲南義陽太守,累破山蠻,郡境清謐。以功封浛洭縣伯。遷司州刺史,進號貞威將軍。

魏豫州人白早生使以懸瓠來降,武帝使仙琕赴之,又遣直合將軍武會超、馬廣率衆爲援。仙琕進頓楚王城,遣副將齊苟兒助守懸瓠。魏中山王英攻懸瓠,執齊苟兒,進禽馬廣送洛陽,仙琕不能救。會超等亦相次退散,魏軍進據三關,仙琕坐征還爲雲騎將軍。

十年,朐山人殺琅邪太守劉晰,以城降魏,詔假仙琕節討之。魏徐州刺史盧昶以衆十餘萬赴焉,仙琕累戰破走之。進爵爲侯,遷豫州刺史,加都督。

仙琕自爲將及居州郡,能與士卒同勞逸,身衣不過布帛,所居無幃幕衾屏,行則飲食與塚養最下者同。其在邊境,常單身潛入敵境,伺知壁壘村落險要處所,攻戰多克捷,士卒亦甘心爲用,帝雅愛仗之。卒於州,贈左衛將軍,諡曰剛。初,仙琕幼名仙婢,及長以婢名不典,乃以玉代女雲。子岩夫嗣。

昂子君正字世忠,少聰敏。年數歲,父疾,晝夜不眠,專侍左右。家人勸令暫臥,答曰:「官既未差,眠亦不安。」歷位太子庶子。

君正美風儀,善自居處,以貴公子早得時譽。爲豫章內史。性不信巫邪,有師萬世榮稱道術,爲一郡巫長。君正在郡小疾,主簿熊岳薦之。師云:「須疾者衣爲信命。」君正以所着襦與之,事竟取襦,雲「神將送與北斗君」。君正使檢諸身,于衣裡獲之,以爲亂政,即刑于市而焚神,一郡無敢行巫。

遷吳郡太守。侯景亂,率數百人隨邵陵王綸赴援,及台城陷,還郡。君正當官蒞事有名稱,而蓄聚財産,服玩靡麗。賊遣張太墨攻之,新城戍主戴僧易勸令拒守,己以戍兵自外擊之,君正不能決。吳人陸映公等懼不濟,賊種族其家,勸之迎賊。君正性怯懦,乃送米及牛酒郊迎賊,賊掠奪其財物子女,因是感疾卒。子樞。

樞字踐言,美容儀,性沈靜,好學,手不釋卷。家本顯貴,貲産充積,而樞獨處率素,傍無交往,非公事未嘗出遊,榮利之懷淡如也。

侯景之亂,樞往吳郡省父疾,丁父憂。時四方擾亂,人求苟免,樞居喪以至孝聞。王僧辯平侯景,鎮建鄴,衣冠爭往造請,樞杜門靜居,不求聞達。

紹泰中,歷吏部尚書、吳興郡太守。陳永定中,征爲侍中,掌選。遷都官尚書,掌選如故。

樞博學,明悉舊章。初,陳武帝長女永嗣公主,先適陳留太守錢蕆,生子岊,主及岊並卒於梁時。武帝受命,唯主追封。

至是將葬,尚書請議加蕆駙馬都尉,並贈岊官。樞議曰:

昔王姬下嫁,必適諸侯。同姓爲主,聞于公羊之說;車服不繫,顯于詩人之篇。漢氏初興,列侯尚主,自斯以後,降嬪素族。駙馬都尉,置由漢武,或以假諸功臣,或以加于戚屬。是以魏曹植表駙馬、奉車取爲一號。齊職儀曰:「凡尚公主,必拜駙馬都尉,魏、晉以來,因爲瞻準。」蓋以王姬之重,庶姓之輕,若不加其等級,寧可合卺而酳。所以假駙馬之位,乃崇于皇女也。今公主早薨,伉儷已絶,既無禮數致疑,何須駙馬之授。案杜預尚晉宣帝第二女,晉武踐阼而主已亡,泰始中追贈公主,元凱無復駙馬之號。梁文帝女新安穆公主早薨,天監初,王氏無追拜之事。遠近二例,足以校明,無勞此授。今宜追贈亭侯。時議以爲當。

天嘉三年,爲吏部尚書,領丹陽尹。以葬父拜表自解,詔令葬訖停宅視郡事,服闋還職。時仆射到仲舉雖參掌選事,銓衡汲引,並出於樞,舉薦多會上旨。謹慎周密,清白自居,文武職司,鮮有游其門者。廢帝即位,遷尚書左仆射,卒,諡曰簡懿。有集十捲行于世。弟憲。


  

憲字德章,幼聰敏好學,有雅量。梁武帝修建庠序,別開五館,其一館在憲宅西,憲常招引諸生與之談論,新義出人意表,同輩咸嗟服焉。

大同八年,武帝撰孔子正言章句,詔下國學宣制旨義。憲時年十四,被召爲正言生,祭酒到溉目送之,愛其神采。國子博士周弘正謂憲父君正曰:「賢子今茲欲策試不?」君正曰:「未敢令試。」居數日,君正遣門客岑文豪與憲候弘正。會弘正將升講坐,弟子異集,乃延憲入室,授以麈尾,令憲豎義。時謝岐、何妥在坐,弘正謂曰:「二賢雖窮奧賾,得無憚此後生邪?」何、謝乃遞起義端,深極理致,憲與往複數番,酬對閒敏。弘正謂妥曰:「恣卿所問,勿以童幼期之。」時觀者重遝,憲神色自若,辯論有餘,弘正亦起數難,終不能屈。因告文豪曰:「卿還諮袁吳郡,此郎已堪見代博士矣。」時生徒對策,多行賄賂,文豪請具束修。君正曰:「我豈能用錢爲兒買第邪?」學司銜之。及憲試,爭起劇難,憲隨問抗答,剖析如流。到溉顧憲曰:「袁君正其有後矣。」及君正將之吳郡,溉祖道于征虜亭,謂君正曰:「昨策生,蕭敏孫、徐孝克非不解義,至于風神器局,去賢子遠矣。」尋舉高第,以貴公子選尚南沙公主,即梁簡文帝女也。

大同元年,釋褐秘書郎,遷太子舍人。侯景寇逆,憲東之吳郡。尋丁父憂,哀毀過禮。陳武帝作相,除司徒戶曹,初謁,遂抗禮長揖。中書令王勱謂憲曰:「卿何矯衆,不拜錄公?」憲曰:「於理不應致拜。」衛尉趙知禮曰:「袁生舉止詳中,故有陳、汝之風。」

陳受命,授中書侍郎,兼散騎常侍,與黃門郎王瑜使齊,數年不遣,天嘉初乃還。

太建三年,累遷御史中丞,羽林監。時豫章王叔英不奉法度,逼取人馬,憲依事劾奏,免叔英。自是朝野嚴憚。

憲詳練朝章,尤明聽斷,至有獄情未盡而有司具法者,即伺閒爲帝言之,所申理甚衆。嘗陪宴承香合,賓退後,宣帝留憲與衛尉樊俊徙席山亭,談宴終日。帝謂俊曰:「袁家故爲有人。」其見重如此。

自侍中遷吳郡太守,以父任固辭,改授南康內史。遷吏部尚書。憲以久居清顯,累表自求解任,帝曰:「諸人在職,屢有謗書,卿處事已多,可謂清白,別相甄錄,且勿致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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