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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 116 / 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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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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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兇弒逆,以爲吏部尚書,復出爲丹陽尹,統石頭戍事。孝武入伐,劭自攻新亭壘,使湛之率水師俱進,湛之因攜二息彥回、澄,登輕舟南奔。彥回始生一男,爲劭所殺。孝武即位,以爲尚書右仆射。孝建元年,爲中書令、丹陽尹。後拜尚書左仆射,以南奔賜爵都鄉侯。大明四年卒,諡敬侯。子彥回。彥回幼有清譽。宋元嘉末,魏軍逼瓜步,百姓咸負擔而立。時父湛之爲丹陽尹,使其子弟並着芒屩,于齋前習行。或譏之,湛之曰:「安不忘危也。」彥回時年十餘,甚有慚色。湛之有一牛,至所愛,無故墮聽事前井,湛之率左右躬自營救之,郡中喧擾,彥回下簾不視也。又有門生盜其衣,彥回遇見,謂曰:「可密藏之,勿使人見。」此門生慚而去,不敢復還,後貴乃歸罪,待之如初。

尚宋文帝女南郡獻公主,拜駙馬都尉,除着作佐郎,累遷秘書丞。湛之卒,彥回悉推財與弟澄,唯取書數千卷。湛之有兩廚寶物,在彥回所生郭氏間,嫡母吳郡主求之,郭欲不與,彥回曰:「但令彥回在,何患無物。」猶不許,彥迴流涕固請,乃從之。襲爵都鄉侯,歷位尚書吏部郎。


  

景和中,山陰公主淫恣,窺見彥回悅之,以白帝。帝召彥回西上合宿十日,公主夜就之,備見逼迫,彥回整身而立,從夕至曉,不爲移志。公主謂曰:「君鬚髯如戟,何無丈夫意?「彥回曰:「回雖不敏,何敢首爲亂階。」

宋明帝即位,累遷吏部尚書。有人求官,密袖中將一餅金,因求請間,出金示之,曰:「人無知者。」彥回曰:「卿自應得官,無假此物。若必見與,不得不相啓。」此人大懼,收金而去。彥回敘其事,而不言其名,時人莫之知也。

帝之在蕃,與彥回以風素相善,至是深相委仗,陳事皆見從。改封雩都伯,歷侍中,領尚書,右衛將軍。

彥回美儀貌,善容止,俯仰進退,咸有風則。每朝會,百僚遠國使,莫不延首目送之。明帝嘗嘆曰:「褚彥回能遲行緩步,便得宰相矣。」時人以方何平叔。嘗聚袁粲舍,初秋涼夕,風月甚美,彥回援琴奏別鵠之曲,宮商既調,風神諧暢。王彧、謝莊並在粲坐,撫節而嘆曰:「以無累之神,合有道之器,宮商暫離,不可得已。」

時傖人常珍奇與薛安都爲逆,降叛非一。後又求降,明帝加以重位。彥回謂全其首領,於事已弘,不足大加寵異。帝不從。珍奇尋又叛。

彥回後爲吳興太守,帝寢疾危殆,馳使召之,欲托後事。及至召入,帝坐帳中流涕曰:「吾近危篤,故召卿,欲使着黃羅裸。」指床頭大函曰:「文書皆函內置,此函不得復開。」彥回亦悲不自勝。黃羅裸,乳母服也。帝雖小間,猶懷身後慮。建安王休仁,人才令美,物情宗向,帝與彥回謀誅之,彥回以爲不可。帝怒曰:「卿痴不足與議事。」彥回懼而奉旨。復爲吏部尚書,衛尉卿,尚書右仆射。以母老疾,晨昏須養,辭衛尉,不許。

明帝崩,遺詔以爲中書令、護軍將軍,與尚書令袁粲受顧命,輔幼主。粲等雖同見托,而意在彥回。彥回同心理事,務弘儉約,百姓賴之。既而王道隆、阮佃夫用事,奸賂公行,彥回不能禁也。

遭所生喪,毀頓不復可識,期年不盥櫛,唯泣淚處乃見其本質焉。詔斷哭,禁弔客。葬畢,起爲中軍將軍,本官如故。元徽二年,桂陽王休范反,彥回與衛將軍袁粲入衛宮省,鎮集衆心。彥回初爲丹陽,與從弟照同載,道逢齊高帝,彥回舉手指高帝車謂照曰:「此非常人也。」出爲吳興,高帝餉物別,彥回又語人曰:「此人才貌非常,將來不可測也。」及顧命之際,引高帝豫焉。

高帝既平桂陽,遷中領軍,領南兗州,高帝固讓,與彥回及衛軍袁粲書陳情,彥回、粲答書不從,高帝乃受命。其年加彥回尚書令、侍中,給班劍二十人,固讓令。三年,進爵爲侯。服闋,改授中書監,侍中、護軍如故,給鼓吹一部。

時淮北屬,江南無復鰒魚,或有間關得至者,一枚直數千錢。人有餉彥回鰒魚三十枚,彥回時雖貴,而貧薄過甚,門生有獻計賣之,雲可得十萬錢。彥回變色曰:「我謂此是食物,非曰財貨,且不知堪賣錢,聊爾受之。雖復儉乏,寧可賣餉取錢也。」悉與親游噉之,少日便盡。

明年,嫡母吳郡公主薨,毀瘠骨立。葬畢,詔攝職,固辭,又以期祭禮及,表解職,並不許。

蒼梧暴虐稍甚,齊高帝與彥回及袁粲言世事,粲曰:「主上幼年,微過易改,伊、霍之事,非季世所行,縱使功成,亦終無全地。」彥回默然,歸心高帝。及廢蒼梧,群公集議,袁粲、劉彥節既不受任,彥回曰:「非蕭公無以了此。」手取事授高帝。高帝曰:「相與不肯,我安得辭。」事乃定。順帝立,改號衛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侍中如故,甲仗五十人入殿。

及袁粲懷貳,曰:「褚公眼睛多白,所謂白虹貫日,亡宋者終此人也。」他日,粲謂彥回曰:「國家所倚,唯公與劉丹陽及粲耳,願各自勉,無使竹帛所笑。」彥回曰:「願以鄙心寄公之腹則可矣。」然竟不能貞固。

及高帝輔政,王儉議加黃鉞,任遐曰:「此大事,應報褚公。」帝曰:「褚脫不與,卿將何計?」遐曰:「彥回保妻子,愛性命,非有奇才異節,遐能制之。」果無違異。


  
及沈攸之事起,高帝召彥回謀議,彥回曰:「西夏釁難,事必無成,公當先備其內耳。」高帝密爲其備。事平,進中書監、司空。

齊台建,彥回白高帝,引何曾自魏司徒爲晉丞相,求爲齊官。高帝謙而不許。建元元年,進位司徒,侍中、中書監如故,改封南康郡公。彥回讓司徒,乃與仆射王儉書,欲依蔡謨事例。儉以非所宜言,勸彥回受命。終不就。尋加尚書令。二年,重申前命爲司徒,又固讓。

魏軍動,高帝欲發王公以下無官者從軍,彥回諫以爲無益實用,空致擾動,上乃止。

三年七月,帝親嘗酎,盛暑欲夜出,彥回與左仆射王儉諫,以爲「自漢宣帝以來,不夜入廟,所以誡非常。人君之重,所宜克慎」。從之。

時朝廷機事,彥回多與議謀,每見從納,禮遇甚重。上大宴集,酒後謂朝臣曰:「卿等並宋時公卿,亦當不言我應得天子。」王儉等未及答,彥回斂板曰:「陛下不得言臣不早識龍顔。」上笑曰:「吾有愧文叔,知公爲朱佑久矣。」

彥回善彈琵琶,齊武帝在東宮宴集,賜以金鏤柄銀柱琵琶。性和雅,有器度,不妄舉動。宅嘗失火,煙爓甚逼,左右驚擾,彥回神色怡然,索輿徐去。然世頗以名節譏之,于時百姓語曰:「可憐石頭城,甯爲袁粲死,不作彥回生。」

高帝崩,遺詔以爲錄尚書事。江左以來,無單拜錄者,有司疑立優策。尚書令王儉議,以爲「見居本官,別拜錄,應有策書,而舊事不載。中朝以來,三公王侯,則優策並設;官品第二,策而不優。優者褒美,策者兼明委寄。尚書職居天官,政化之本,故尚書令品雖第三,拜必有策。錄尚書品秩不見,而總任彌重,前代多與本官同拜,故不別有策。即事緣情,不容均之凡僚,宜有策書,用申隆寄。既異王侯,不假優文」。從之。尋增彥回班劍三十人,五日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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