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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 121 / 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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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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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患貨少,鑄四銖錢,人間頗盜鑄,多翦鑿古錢以取銅,上患之。二十四年,錄尚書江夏王義恭議,以一大錢當兩,以防翦鑿,議者多同。尚之議曰:「凡創製改法,宜順人情,未有違衆矯物而可久也。泉布廢興,未容驟議。前代赤仄白金,俄而罷息,六貨憒亂,人泣于市。良由事不畫一,難用遵行。自非急病權時,宜守長世之業。若今制遂行,富人之貲自倍,貧者彌增其困,懼非所以欲均之意。」中領軍沈演之以爲若以大錢當兩,則國傳難朽之寶,家贏一倍之利,不俟加憲,巧源自絶。上從演之議,遂以一錢當兩。行之經時,公私非便,乃罷。

二十八年,爲尚書令、太子詹事。二十九年致仕,于方山着退居賦以明所守,而議者咸謂尚之不能固志。文帝與江夏王義恭詔曰:「羊、孟尚不得告謝,尚之任遇有殊,便當未宜申許。」尚之還攝職。羊即羊玄保,孟即孟顗。


  

尚之既任事,上待之愈隆,於是袁淑乃錄古來隱士有跡無名者,爲真隱傳以嗤焉。時或遣軍北侵,資給戎旅,悉以委之。

元兇弒立,進位司空、尚書令。時三方興義,將佐家在都者,劭悉欲誅之。尚之誘說百端,並得全免。

孝武即位,復爲尚書令。丞相南郡王義宣、車騎將軍臧質反,義宣司馬竺超、質長史陸展兄弟並應從誅,尚之上言于法爲重,超從坐者由是得原。

時欲分荊州置郢州,議其所居。江夏王義恭、蕭思話以爲宜在巴陵。尚之議曰:「夏口在荊、江之中,正對沔口,通接雍、梁,寔爲津要,於事爲允。」上從其議。荊、揚二州戶口居江南之半,江左以來,揚州爲根本,委荊州以閫外,至是並分,欲以削臣下之權。而荊、揚並因此虛耗。尚之建言宜復合二州,上不許。

大明二年,以爲左光祿、開府儀同三司,侍中如故。尚之在家,常着鹿皮帽。及拜開府,天子臨軒,百僚陪位,沈慶之於殿庭戲之曰:「今日何不着鹿皮冠?」慶之累辭爵命,朝廷敦勸甚苦。尚之謂曰:「主上虛懷側席,詎宜固辭。」慶之曰:「沈公不效何公去而復還也。」尚之有愧色。

尚之愛尚文義,老而不休。與太常顔延之少相好狎,二人並短小,尚之常謂延之爲沐,延之目尚之爲猴。同遊太子西池,延之問路人云:「吾二人誰似猴?」路人指尚之爲似。延之喜笑,路人曰:「彼似猴耳,君乃真猴。」

有人嘗求爲吏部郎,尚之嘆曰:「此敗風俗也。官當圖人,人安得圖官。」延之大笑曰:「我聞古者官人以才,今官人以勢,彼勢之所求,子何疑焉。」所與延之論議往反,並傳于世。

尚之立身簡約,車服率素,妻亡不娶,又無姬妾。執衡當朝,畏遠權柄,親故一無薦舉。既以此致怨,亦以此見稱。復以本官領中書令。薨年七十九,贈司空,諡曰簡穆公。子偃。

偃字仲弘,元嘉中,位太子中庶子。元兇弒立,以偃爲侍中,掌詔誥。時尚之爲司空、尚書令,偃居門下。父子並處權要,時爲寒心;而尚之及偃善攝機宜,曲得時譽。

會孝武即位,任遇無改。歷位侍中,領太子中庶子。時求讜言,偃以爲「宜重農恤本,並官省事,考課以知能否,增奉以除吏奸。責成良守,久于其職;都督刺史,宜別其任」。

改領驍騎將軍,親遇隆密,有加舊臣。轉吏部尚書。尚之去選未五載,偃復襲其跡,世以爲榮。侍中顔竣至是始貴,與偃俱在門下,以文義賞會,相得甚歡。竣既任遇隆密,謂宜居重大,而位次與偃等未殊,意稍不悅。及偃代竣領選,竣逾憤懣,與偃遂隙。竣時權傾朝野,偃不自安,遂發悸病,意慮乖僻。上表解職,告靈不仕。孝武遇偃既深,備加醫療乃得差。

偃素好談玄,注莊子逍遙篇傳于時。卒官,孝武與顔竣詔,甚傷惜之。諡曰靖。子戢。

戢字慧景,選尚宋孝武長女山陰公主,拜駙馬都尉。累遷中書郎。景和世,山陰主就帝求吏部郎褚彥回侍己,彥回雖拘逼,終不肯從。與戢同居止月餘日,由是特申情好。元徽初,彥回參朝政,引戢爲侍中,時年二十九。戢以年未三十,苦辭內侍,改授司徒左長史。

齊高帝爲領軍,與戢來往,數申歡宴。高帝好水引餅,戢每設上焉。久之,復爲侍中。累遷高帝相國左長史。建元元年,遷散騎常侍、太子詹事。尋改侍中,詹事如故。上欲轉戢領選,問尚書令褚彥回,以戢資重,欲加散騎常侍。彥回曰:「宋時王球從侍中、中書令單作吏部尚書,資與戢相似,領選職方昔小輕,不容頓加常侍。聖旨每以蟬冕不宜過多,臣與王儉既已左珥,若復加戢,則八座便有三蟬,若帖以驍、游,亦不爲少。」乃以戢爲吏部尚書,加驍騎將軍。

戢美容儀,動止與褚彥回相慕,時人號爲「小褚公」。家業富盛,性又華侈,衣被服飾,極爲奢麗。出爲吳興太守。上頗好畫扇,宋孝武賜戢蟬雀扇,善畫者顧景秀所畫。時吳郡陸探微、顧寶先皆能畫,嘆其巧絶。戢因王晏獻之,上令晏厚酬其意。卒年三十六,諡懿子。女爲鬱林王后。又追贈侍中、右光祿大夫。

求字子有,偃弟子也。父鑠,仕宋位宜都太守。求元嘉末爲文帝輓郎。歷位太子洗馬,丹陽郡丞,清退無嗜欲。後爲太子中舍人。泰始中,妻亡,還吳葬舊墓。除中書郎,不拜。仍住吳,隱居波若寺,足不踰戶,人莫見其面。


  
宋明帝崩,出奔國哀,除永嘉太守。求時寄住南澗寺,不肯詣台,乞于野外拜受,見許。一夜忽乘小船逃歸吳,隱武丘山。齊永明四年,拜太中大夫,不就,卒。

初,求父鑠素有風疾,無故害求母王氏,坐法死,求兄弟以此無宦情。求弟點。

點字子皙,年十一,居父母憂,幾至滅性。及長,感家禍,欲絶昏宦,尚之強爲娶琅邪王氏。禮畢,將親迎,點累涕泣,求執本志,遂得罷。

點明目秀眉,容貌方雅,真素通美,不以門戶自矜。博通群書,善談論。家本素族,親姻多貴仕。點雖不入城府,性率到,好狎人物。遨遊人間,不簪不帶,以人地並高,無所與屈,大言踑踞公卿,敬下。或乘柴車,躡草屩,恣心所適,致醉而歸。故世論以點爲孝隱士,弟胤爲小隱士,大夫多慕從之。時人稱重其通,號曰「遊俠處士」。兄求亦隱吳郡武丘山。求卒,點菜食不飲酒,訖于三年,腰帶減半。

宋泰始末,征爲太子洗馬。齊初,累征中書侍郎、太子中庶子,並不就。與陳郡謝伷、吳國張融、會稽孔德璋爲莫逆友。點門世信佛,從弟遁以東籬門園居之,德璋爲築室焉。園有卞忠貞塚,點植花于塚側,每飲必舉酒酹之。招攜勝侶,乃名德桑門,清言賦詠,優遊自得。

初,褚彥回、王儉爲宰相,點謂人曰:「我作齊書已竟,贊雲‘回既世族,儉亦國華,不賴舅氏,遑恤國家’。」王儉聞之,欲候點,知不可見,乃止。豫章王嶷命駕造點,點從後門遁去。司徒竟陵王子良聞之,曰:「豫章王尚望塵不及,吾當望岫息心。」後點在法輪寺,子良就見之,點角巾登席,子良欣悅無已,遺點嵇叔夜酒杯、徐景山酒槍。

點少時嘗患渴利,積歲不癒。後在吳中石佛寺建講,于講所晝寢,夢一道人,形貌非常,授丸一掬,夢中服之,自此而差,時人以爲淳德所感。

性通侻好施,遠近致遺,一無所逆,隨復散焉。嘗行經朱雀門街,有自車後盜點衣者,見而不言,旁人禽盜與之,點乃以衣施盜。盜不敢受,點令告有司,盜懼乃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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