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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 128 / 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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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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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字思約,出繼伯父敷。沖母戴顒女,有儀範,張氏內取則焉。沖少有至性,隨從叔永爲將帥,除盱眙太守。永征彭城遇寒,軍人足脛凍斷者十七八,沖足指皆墮。齊永明八年,爲假節,監青冀二州行刺史事。沖父初卒,遺命「祭我必以鄉土所産,無用牲物」。沖在鎮,四時還吳國取果菜,每至烝嘗,輒流涕薦焉。仍轉刺史。

永元二年,爲南兗州刺史,遷司州。裴叔業以壽春降魏,又遷沖南兗州刺史,並未拜。崔慧景事平,征建安王寶夤還都,以沖爲郢州刺史,一歲之中,頻授四州刺史,至是乃受任,封定襄侯。


  

梁武帝起兵,手書喻意,又遣辯士說之,沖確然不回。東昏遣驍騎將軍薛元嗣、制局監暨榮伯領兵及糧運送沖,使拒西師。元嗣等懲劉山陽之敗,疑沖不敢進,停住夏首浦。聞梁武師將至,元嗣、榮伯相率入郢城。時竟陵太守房僧寄被代還至郢,東昏敕僧寄留守魯山,除驍騎將軍。僧寄謂沖曰:「下官雖未荷朝廷深恩,實蒙先帝厚澤。蔭其樹者不折其枝,實欲微立塵效。」沖深相許諾,共結盟誓,分部拒守。遣軍主孫樂祖數千人助僧寄據魯山岸立城壘。

明年二月,梁武圍魯山城,遣軍主曹景宗等過江攻郢城。沖中兵參軍陳光靜等間出擊之,光靜戰死,沖固守不出。病將死,厲府僚以誠節,言終而卒。元嗣、榮伯與沖子孜及長史江夏程茂固守。東昏詔贈衝散騎常侍、護軍將軍。

元嗣等處圍城之中,無他經略,唯迎蔣子文及蘇侯神,日禺中于州聽上祀以求福,鈴鐸聲晝夜不止。又使子文導從登陴巡行,旦日輒復如之。識者知其將亡。

僧寄病死,孫樂祖窘,以城降。

郢被圍二百餘日,士庶病死者七八百家。魯山陷後二日,程茂及元嗣等議降,使孜爲書與梁武帝。沖故吏青州中從事房長瑜謂孜曰:「前使君忠貫昊天,操愈松竹,郎君但當端坐畫一,以荷析薪。若天運不與,幅巾待命,以下從使君。今若隨諸人之計,非唯郢州士女失高山之望,亦恐彼所不取也。」不從,卒以郢城降。時以沖及房僧寄比臧洪之被圍也。贈僧寄益州刺史。

暢字少微,邵兄褘子也。褘少有操行,爲晉琅邪王國郎中令。從王至洛。還京都,宋武帝封藥酒一罌付褘,使密加酖毒,受命于道自飲而卒。

暢少與從兄敷、演、鏡齊名,爲後進之秀。起家爲太守徐佩之主簿,佩之被誅,暢馳出奔赴,制服盡哀,爲論者所美。弟牧嘗爲猘犬所傷,醫雲宜食蝦蟆,牧甚難之。暢含笑先嘗,牧因此乃食,創亦即愈。

累遷太子中庶子。孝武鎮彭城,暢爲安北長史、沛郡太守。元嘉二十七年,魏太武南征,太尉江夏王義恭統諸軍出鎮彭城。太武親率大衆,去彭城數十里。彭城衆力雖多,軍食不足,義恭欲棄彭城南歸,計議彌日不定。時歷城衆少食多,安北中兵參軍沈慶之議欲以車營爲函箱陣,精兵爲外翼,奉二王及妃媛直趨歷城,分城兵配護軍將軍蕭思話留守。太尉長史何勖不同,欲席捲奔鬱洲,自海道還都。二議未決,更集群僚謀之。暢曰:

「若歷城、鬱洲有可至之理,下官敢不高贊。今城內乏食,百姓咸有走情,但以關扃嚴固,欲去莫從耳。若一旦動腳,則各自散走,欲至所在,何由可得?今軍食雖寡,朝夕猶未窘罄,豈有舍萬安之術,而就危亡之道。若此計必用,下官請以頸血汙君馬跡。」孝武聞暢議,謂義恭曰:「張長史言不可異也。」義恭乃止。

魏太武得至,仍登城南亞父塚,于戲馬台立氈屋。先是隊主蒯應見執,其日晡時,太武遣送應至小巿門致意,求甘蔗及酒。孝武遣人送酒二器,甘蔗百挺;求駱駝。明日,太武又自上戲馬台,復遣使至小巿門求與孝武相見,遣送駱駝並致雜物,使于南門受之。暢于城上與魏尚書李孝伯語。孝伯問:「君何姓?」答云:「姓張。」孝伯曰:「張長史。」暢曰:「君何得見識?」孝伯曰:「君聲名遠聞,足使我知。」因言說久之。城內有具思者嘗在魏,義恭遣視,知是孝伯,乃開門進餉物。

太武又求酒及甘橘,暢宣孝武旨,又致螺杯雜粽,南土所珍。太武復令孝伯傳語曰:「魏主有詔借博具。」暢曰:「博具當爲申致,有詔之言,政可施于彼國,何得稱之於此。」孝伯曰:「鄰國之君,何爲不稱詔于鄰國之臣?」暢曰:「君之此稱,尚不可聞于中華,況在諸王之貴,而獨曰鄰國之君邪。」孝伯曰:「魏主言太尉、鎮軍久闕南信,殊當憂邑,若欲遣信,當爲護送。」暢曰:「此方間路甚多,不復以此勞魏主。」孝伯曰:「亦知有水路,似爲白賊所斷。」暢曰:「君着白衣,故稱白賊邪?」孝伯大笑曰:「今之白賊亦不異黃巾、赤眉。」暢曰:「黃巾、赤眉似不在江南。」孝伯曰:「亦不離青、徐。」暢曰:「今者青、徐實爲有賊,但非白賊耳。」又求博具,俄送與。

太武又遣送氈及九種鹽並胡豉,雲「此諸鹽各有所宜:白鹽是魏主所食;黑者療腹脹氣懣,細刮取六銖,以酒服之;胡鹽療目痛;柔鹽不用食,療馬脊創;赤鹽、駁鹽、臭鹽、馬齒鹽四種,並不中食。胡豉亦中噉。」又求黃甘,並雲「魏主致意太尉、安北,何不遣人來至我間?彼此之情雖不可盡,要須見我小大,知我老少,觀我爲人。若諸佐不可遣,亦可使僮來。」暢又宣旨答曰:「魏主形狀才力,久爲來往所具,李尚書親自銜命,不患彼此不盡。故不復遣信。」又云:「魏主恨向所送馬殊不稱意,安北若須大馬,當更送之;脫須蜀馬,亦有佳者。」暢曰:「安北不乏良駟,送自彼意,非此所求。」義恭又餉炬燭十挺,孝武亦致錦一匹。又曰:「知更須黃甘,誠非所吝,但會不足周彼一軍。向給魏主,未應便乏,故不復重付。」


  

太武復求甘蔗安石榴,暢曰:「石榴出自鄴下,亦當非彼所乏。」孝伯曰:「君南土膏粱,何爲着屩?君而着此,使將士雲何?」暢曰:「膏粱之言,誠爲多愧,但以不武,受命統軍,戎陣之間,不容緩服。」

太武又遣就二王借箜篌、琵琶、箏、笛等器及棋子。孝伯辭辯亦北土之美,暢隨宜應答,吐屬如流,音韻詳雅,風儀華潤。孝伯及左右人並相視嘆息。

時魏聲雲當出襄陽,故以暢爲南譙王義宣司空長史、南郡太守。三十年,元兇弒逆,義宣發哀之日,即便舉兵。暢爲元佐,位居僚首,哀容俯仰,蔭映當時。舉哀畢,改服着黃褲褶,出射堂簡人。音姿容止,莫不矚目,見者皆願爲盡命。事平,征爲吏部尚書,封夷道縣侯。

義宣既有異圖,蔡超等以暢人望,勸義宣留之。乃解南蠻校尉以授暢,加冠軍將軍,領丞相長史。暢遣門生荀僧寶下都,因顔竣陳義宣釁狀。僧寶有私貨,停巴陵不時下。會義宣起兵,津路斷絶,僧寶遂不得去。

義宣將爲逆,遣嬖人翟靈寶告暢,暢陳必無此理,請以死保之。靈寶知暢不回,勸義宣殺以徇衆,賴丞相司馬竺超人得免。進號撫軍,別立軍部,以收人望。暢雖署文檄,而飲酒常醉,不省文書。隨義宣東下。梁山戰敗,于亂兵自歸,爲軍人所掠,衣服都盡。遇右將軍王玄謨乘輿出營,暢已得敗衣,因排玄謨上輿。玄謨意甚不悅,諸將請殺之,隊主張世營救得免。執送都,下廷尉,尋見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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