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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 129 / 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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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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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爲都官尚書,轉侍中,代子淹領太子右衛率。孝武宴朝賢,暢亦在坐。何偃因醉曰:「張暢故是奇才,同義宣作賊,亦能無咎,非才何以致此?」暢乃厲聲曰:「太初之時,誰黃其合?」帝曰:「何事相苦。」初,元兇時,偃父尚之爲元兇司空,義師至新林,門生皆逃,尚之父子與婢妾共洗黃合,故暢譏之。

孝建二年,出爲會稽太守。卒,諡曰宣。暢愛弟子輯,臨終遺命,與輯合墳,論者非之。


  

暢弟悅亦有美稱,歷侍中、臨海王子頊前軍長史、南郡太守。晉安王子勛建僞號,召拜爲吏部尚書,與鄧琬共輔僞政。事敗,悅殺琬歸降,復爲太子中庶子。後拜雍州刺史。泰始六年,明帝于巴郡置三巴校尉,以悅補之,加持節、輔師將軍,領巴郡太守。未拜卒。

暢子浩,官至義陽王昶征北諮議參軍。浩弟淹,黃門郎,封廣晉縣子,太子右衛率,東陽太守。逼郡吏燒臂照佛。百姓有罪,使禮佛贖愆,動至數千拜。坐免官禁錮。起爲光祿勛,臨川內史。後與晉安王子勛同逆,軍敗見殺。淹弟融。

融字思光,弱冠有名。道士同郡陸修靜以白鷺羽麈尾扇遺之,曰:「此既異物,以奉異人。」解褐爲宋新安王子鸞行參軍。王母殷淑儀薨,後四月八日建齋並灌佛,僚佐儭者多至一萬,少不減五千,融獨注儭百錢。帝不悅曰:「融殊貧,當序以佳祿。」出爲封溪令。從叔永出後渚送之曰:「似聞朝旨,汝尋當還。」融曰:「不患不還,政恐還而復去。」及行,路經嶂嶮,獠賊執融將殺食之。融神色不動,方作洛生詠,賊異之而不害也。

浮海至交州,于海中遇風,終無懼色,方詠曰:「乾魚自可還其本鄉,肉脯復何爲者哉。」又作海賦,文辭詭激,獨與衆異。後以示鎮軍將軍顧覬之,覬之曰:「卿此賦實超玄虛,但恨不道鹽耳。」融即求筆注曰:「漉沙構白,熬波出素,積雪中春,飛霜暑路。」此四句後所足也。覬之與融兄有恩好,覬之卒,融身負墳土。在南與交趾太守卞展善。展于嶺南爲人所殺,融挺身奔赴。

舉秀才,對策中第。爲尚書殿中郎,不就,改爲儀曹郎。尋請假奔叔父喪,道中罰干錢敬道鞭杖五十,寄系延陵獄。大明五年制,二品清官行僮干杖,不得出十。爲左丞孫緬所奏,免官。重定,攝祠部、倉部二曹。時領軍劉勉戰死,融以祠部議,上應哭勉,見從。又俗人忌以正月開太倉,融議不宜拘束小忌。尋兼掌正廚,見宰殺,回車徑去,自表解職。

再遷南陽王友。融父暢爲丞相長史,義宣事難,暢將爲王玄謨所殺,時玄謨子瞻爲南陽王長史,融啓求去官,不許。融家貧欲祿,乃與從叔征北將軍永書曰:「融昔幼學,早訓家風,雖則不敏,率以成性。布衣韋帶,弱年所安,簞食瓢飲,不覺不樂。但世業清貧,人生多待,榛慄棗修,女贄既長,束帛禽鳥,男禮已大。勉身就官,十年七仕,不欲代耕,何至此事。昔求三吳一丞,雖屬舛錯,今聞南康缺守,願得爲之。融不知階級,階級亦可不知融,政以求丞不得,所以求郡,求郡不得,亦可復求丞。」又與吏部尚書王僧虔書曰:「融天地之逸人也,進不辨貴,退不知賤,實以家貧累積,孤寡傷心,八侄俱孤,二弟頓弱,豈能山海陋祿,申融情累。阮籍愛東平土風,融亦欣晉平閒外。」時議以融非禦人才,竟不果。

闢齊太傅掾,稍遷中書郎,非其所好。乞爲中散大夫,不許。張氏自敷以來,並以理音辭、修儀範爲事。至融風止詭越,坐常危膝,行則曳步,翹身仰首,意制甚多。見者驚異,聚觀成巿,而融了無慚色。隨例同行,常稽遲不進。高帝素愛融,爲太尉時,與融款接。見融常笑曰:「此人不可無一,不可有二。」即位後,手詔賜融衣曰:「見卿衣服粗故,誠乃素懷有本。交爾藍縷,亦虧朝望。今送一通故衣,意謂雖故,乃勝新也。是吾所着,已令裁減,稱卿之體;並履一量。」高帝出太極殿西室,融入問訊,彌時方登階。及就席,上曰:「何乃遲爲?「對曰:「自地升天,理不得速。」時魏主至淮而退,帝問:「何意忽來忽去。」未有答者,融時下坐,抗聲曰:「以無道而來,見有道而去。」公卿咸以爲捷。

融善草書,常自美其能。帝曰:「卿書殊有骨力,但恨無二王法。」答曰:「非恨臣無二王法,亦恨二王無臣法。」融假還鄉,詣王儉別。儉立此地舉袂不前,融亦舉手呼儉曰:「歜曰‘王前’。」儉不得已趨就之。融曰:「使融不爲慕勢,而令君爲趍士,豈不善乎。」常嘆云:「不恨我不見古人,所恨古人又不見我。」

融與吏部尚書何戢善,往詣戢,誤通尚書劉澄。下車入門,乃曰:「非是。」至戶望澄,又曰:「非是。」既造席視澄曰:「都自非是。」乃去。其爲異如此。

又爲長沙王鎮軍,竟陵王征北諮議,並領記室,司徒從事中郎。永明二年,總明觀講,敕朝臣集聽。融扶入就榻,私索酒飲之。事畢,乃長嘆曰:「嗚呼!仲尼獨何人哉。」爲御史中丞到撝所奏免官,尋復職。


  

融形貌短醜,精神清徹,王敬則見融革頻寬,殆將至髀,謂曰:「革帶太急。」融曰:「既非步吏,急帶何爲?」融假東出,武帝問融住在何處,答曰:「臣陸處無屋,舟居無水。」後上問其從兄緒,緒曰:「融近東出,未有居止,權牽小船于岸上住。」上大笑。

後使融接對北使李道固,就席,道固顧而言曰:「張融是宋彭城長史張暢子不?」融嚬蹙久之,曰:「先君不幸,名達六夷。」豫章王大會賓僚,融食炙,始行畢,行炙人便去。融欲求鹽蒜,口終不言,方搖食指,半日乃息。出入朝廷,皆拭目驚觀之。

八年,朝臣賀衆瑞公事,融扶入拜起,復爲有司所奏,見原。遷司徒兼右長史。竟陵張欣時爲諸暨令,坐罪當死,欣時父興世討宋南譙王義宣,官軍欲殺融父暢,興世以袍覆暢而坐之,以此得免。興世卒,融着高履爲負土成墳。至是,融啓竟陵王子良乞代欣時死。子良答曰:「此乃是長史美事,恐朝有常典,不得如長史所懷。」遷黃門郎,太子中庶子,司徒左長史。

融有孝義,忌月三旬不聽樂,事嫂甚謹。父暢臨終謂諸子曰:「昔丞相事難,吾以不同將見殺,緣司馬竺超人得活,爾等必報其子。」後超人孫微冬月遭母喪居貧,融弔之,悉脫衣以爲賻,披牛被而反。常以兄事微。豫章王嶷、竟陵王子良薨,自以身經佐吏,哭輒盡慟。建武四年,病卒,遺令建白旐無旒,不設祭,令人捉麈尾登屋復魂。曰:「吾生平所善,自當陵雲一笑。三千買棺,無制新衾。左手執孝經、老子,右手執小品法華經。妾二人哀事畢,各遣還家。」曰:「吾生平之風調,何至使婦人行哭失聲,不須暫停閨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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