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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 204 / 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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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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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清二年,位中衛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侯景構逆,加征討大都督,率衆討景。將發,帝誡曰:「侯景小豎,頗習行陣,未可以一戰即殄,當以歲月圖之。」綸發白下,中江而浪起,有物盪舟將覆,識者尤異之。及次鍾離,景已度採石,綸乃晝夜兼道,旋軍入赴。濟江,中流風起,人馬溺者十一二。遂率西豐公大春、新淦公大成等步騎三萬發京口,將軍趙伯超請從徑路直指鍾山,出其不意,綸從之。衆軍奄至,賊徒大駭,分爲三道攻綸,綸大破之。翌日,賊又來攻,日晚賊稍退。南安侯駿以數十騎馳之,賊回拒駿,駿部亂,賊因逼大軍,大軍潰。綸至鍾山戰敗,奔還京口。軍主霍俊見獲,賊送於城下,逼雲已禽邵陵王。俊僞許之,乃曰:「王小失利,政爲糧盡還京口。俊爲托邏所獲,非軍敗也。」賊以刀背驅其髀,俊色不變,賊義而舍之。俊,中書舍人靈超子也。

三年正月,綸與東揚州刺史大連等入援至驃騎洲,進位司空。台城陷,綸奔禹穴,東土皆附。臨城公大連懼將害己,乃圖之。綸覺乃去。至尋陽,尋陽公大心欲以州讓之,不受。


  

大寶元年,綸至郢州,刺史南平王恪讓州于綸,綸不受。乃上綸爲假黃鉞、都督中外諸軍事。綸於是置百官,改聽事爲正陽殿,內外齋省悉題署焉。而數有變怪,祭城隍神,將烹牛,有赤蛇繞牛口出。南浦施安幄帳,無何風起,飄沒于江。

于時元帝圍河東王譽于長沙既久,譽請救于綸,綸欲往救之,爲軍糧不繼遂止。乃與元帝書曰:「道之斯美,以和爲貴,況天時地利不及人和。豈可手足肱支,自相屠害。即日大敵猶強,天讎未雪。余爾昆弟,在外三人,如不匡救,安用臣子。如使逆寇未除,家禍仍構,料今訪古,未或弗亡。夫征戰之理,義在克勝。至于骨肉之戰,愈勝愈酷,捷則非功,敗則有喪,勞兵損義,虧失多矣。侯景之軍所以未窺江外者,政爲蕃屏盤固,宗鎮強密。若自相魚肉,是謂代景行師,景便不勞兵力,坐致成效,醜徒聞此,何快如之!」元帝覆書,陳譽有罪不可解圍之狀。綸省書流涕曰:「天下之事,一至于斯!」左右聞之,莫不掩泣。於是大修器甲,將討侯景。

元帝聞其盛,乃遣王僧辯帥舟師一萬以逼綸。綸將劉龍武等降僧辯,綸遂與子躓等十餘人輕舟走武昌。沙門法磬與綸有舊,藏之岩石之下。時綸長史韋質、司馬姜偉先在外,聞綸敗,馳往迎。元帝復遣將徐文盛追攻之。綸復收卒屯于齊昌郡,將引魏軍共攻南陽。侯景將任約襲綸,綸敗走。定州刺史田龍祖迎綸,綸懼爲所執,復歸齊昌。行收兵至汝南,魏所署汝南城主李素孝者,綸之故吏,開城納之。綸乃修復城池,收集士卒,將攻竟陵。魏聞之,遣大將楊忠、儀同侯幾通攻破城,執綸,綸不爲屈。通乃臥大鼓,使綸坐上殺之,投于江岸,經日色不變,鳥獸莫敢近。時飛雪飄零,屍橫道路,周回數步,獨不沾灑。舊主帥安陸人郝破敵斂之於襄陽。葬之日,黃雪雰糅,唯塚壙所獨不下雪。楊忠知而悔焉,使乙太牢往祭殯焉。百姓憐之,爲立祠廟。岳陽王察遣迎喪,葬于襄陽望楚山南,贈太宰,諡曰安。後元帝議追加諡,尚書左丞劉彀議,諡法「怠政交外曰攜」。從之。

綸任情卓越,輕財愛士,不競人利,府無儲積。聞有輒求,既得即散,士亦以此歸之。初鎮京口,大造器甲,既涉聲論,投之於江。及後出征,戎備頗闕,乃嘆曰:「吾昔造仗,本備非常,無事涉疑,遂使零散。今日討抄,卒無所資。」初,昭明之薨,簡文入居監撫,綸不謂德舉,而云「時無豫章,故以次立」。及廬陵之沒,綸觖望滋甚,於是伏兵于莽,用伺車駕。而台舍人張僧胤知之,其謀頗泄。又綸獻曲阿酒百器,上以賜寺人,飲之而斃。上乃不自安,頗加衛士,以警宮內。於是傳者諸相疑阻,而綸亦不懼。武帝竟不能有所廢黜,卒至宗室爭競,爲天下笑。

長子堅字長白,大同元年,以例封汝南侯。亦善草隷,性頗庸短,嘗與所親書,題雲「嗣王」。其人得書大駭,執以諫堅,堅曰:「前言戲耳。」人曰:「不願以此爲戲耳。」侯景圍城,堅屯太陽門,終日蒱飲,不撫軍政。吏士有功,未嘗申理,疫癘所加,亦不存恤,士咸憤怨。太清三年,堅書佐董勛華、白曇朗等以堅私室醞釀,亟有烹宰,不相沾及,忿恨,夜遣賊登樓,城遂陷,堅遇害。弟確。

確字仲正,少驍勇,有文才,尤工楷隷,公家碑碣皆使書之。除秘書丞,武帝謂曰:「爲汝能文,所以特有此授。」大同二年,封爲正階侯,復徙封永安。常在第中習騎射,學兵法,時人以爲狂。左右或進諫,確曰:「聽吾爲國家破賊,使汝知之。」

鍾山之役,確所向披靡,群賊憚之。確每臨陣對敵,意甚詳贍,帶甲據鞍,自朝及夕,馳驟往返,不以爲勞,諸將服其壯勇。軍敗,賊使負炮,不之知也。確因隙自拔,得達朱方。


  
及後侯景乞盟,憚確及趙威方在外,慮爲後患,啓求召確入城。詔乃召確爲南中郎將、廣州刺史。確知此盟多貳,城必淪沒,欲先遣趙威方入,確因南奔。綸聞之,逼確使入。確猶不肯,綸流涕謂曰:「汝欲反邪!」時台使周石珍在坐,確曰:「侯景雖雲欲去,而不解長圍,以意而推,其事可見。今召我入,未見益也。」石珍曰:「敕旨如此,侯豈得辭。」確執意猶堅,綸大怒,謂趙伯超曰:「譙州,卿爲我斬之。當齎首赴闕。」伯超揮刃眄曰:「我識君耳,刀豈識君。」確流涕而出,遂入城。及景背盟復圍城,城陷,確排闥入啓。時武帝方寢,確曰:「城已陷矣。」帝曰:「猶可一戰不?」對曰:「人心不可。臣向格戰不禁,縋下僅得至此。」武帝嘆曰:「自我得之,自我失之,亦復何恨,幸不累子孫。」乃使確爲慰勞文,謂曰:「爾速去謂汝父,無以二宮爲念。」

及出見景,景愛其膂力,恆令在左右。後從景仰見飛鳶,群賊爭射不中,確射之應弦即落。賊徒忿嫉,咸勸除之。先是綸遣典簽唐法隆密導確,確謂使者曰:「侯景輕恌,可一夫力致。確不惜死,欲手刃之。卿還啓家王,願勿以一子爲念。」後與景獵鍾山,同逐禽,引弓將射景,弦斷不得發,賊覺殺之。

武陵王紀字世詢,武帝第八子也。少而寬和,喜怒不形于色,勤學有文才。天監十三年,封武陵王。尋授揚州刺史。中書詔成,武帝加四句曰:「貞白儉素,是其清也;臨財能讓,是其廉也;知法不犯,是其慎也;庶事無留,是其勤也。」紀特爲帝愛,故先作牧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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