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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 215 / 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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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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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僧珍字元瑜,東平范人也。世居廣陵,家甚寒微。童兒時從師學,有相工歷觀諸生,指僧珍曰:「此兒有奇聲,封侯相也。」事梁文帝爲門下書佐。身長七尺七寸,容貌甚偉,曹輩皆敬之。文帝爲豫州刺史,以爲典簽,帶蒙令。帝遷領軍將軍,補主簿。祅賊唐宇之寇東陽,文帝率衆東討,使僧珍知行軍衆局事。僧珍宅在建陽門東,自受命當行,每日由建陽門道,不過私室。文帝益以此知之。司空陳顯達出軍沔北,見而呼坐,謂曰:「卿有貴相,後當不見減,深自努力。」

建武二年,魏軍南攻,五道併進。武帝帥師援義陽,僧珍從在軍中。時長沙宣武王爲梁州刺史,魏軍圍守連月,義陽與雍州路斷。武帝欲遣使至襄陽,求梁州問,衆莫敢行。僧珍固請充使,即日單舸上道。及至襄陽,督遣援軍,且獲宣武王書而反,武帝甚嘉之。


  

東昏即位,司空徐孝嗣管朝政,欲要僧珍與共事。僧珍知不久當敗,竟弗往。武帝臨雍州,僧珍固求西歸,得補邔令。及至,武帝命爲中兵參軍,委以心膂。僧珍陰養死士,歸之者甚衆。武帝頗招武猛,士庶響從,會者萬餘人。因命按行城西空地,將起數千間屋爲止舍。多伐材竹,沈于檀溪,積茅蓋若山阜,皆未之用。僧珍獨悟其指,因私具櫓數百張。及兵起,悉取檀溪材竹,裝爲船艦,葺之以茅,並立辦。衆軍將發,諸將須櫓甚多,僧珍乃出先所具,每船付二張,爭者乃息。

武帝以僧珍爲輔國將軍、步兵校尉,出入臥內,宣通意旨。大軍次江甯,武帝使僧珍與王茂率精兵先登赤鼻邏。其日,東昏將李居士來戰,僧珍等大破之,乃與茂進白板橋。壘立,茂移頓越城,僧珍守白板。李居士知城中衆少,直來薄城。僧珍謂將士曰:「今力不敵,不可戰,亦勿遙射。須至塹裡,當併力破之。」俄而皆越塹,僧珍分人上城,自率馬步三百人出其後,內外齊擊,居士等應時奔散。及武帝受禪,爲冠軍將軍、前軍司馬,封平固縣侯。再遷左衛將軍,加散騎常侍,入直秘書省,總知宿衛。

天監四年,大舉北侵,自是僧珍晝直中書省,夜還秘書。五年旋軍,以本官領太子中庶子。

僧珍去家久,表求拜墓,武帝欲榮以本州,乃拜南兗州刺史。僧珍在任,見士大夫迎送過禮,平心率下,不私親戚。兄弟皆在外堂,並不得坐。指客位謂曰:「此兗州刺史坐,非呂僧珍床。」及別室促膝如故。從父兄子先以販蔥爲業,僧珍至,乃棄業求州官。僧珍曰:「吾荷國重恩,無以報效,汝等自有常分,豈可妄求叨越。當速反蔥肆耳。」僧珍舊宅在市北,前有督郵廨,鄉人咸勸徙廨以益其宅。僧珍怒曰:「豈可徙官廨以益吾私宅乎。」姊適于氏,住市西小屋臨路,與列肆雜。僧珍常導從鹵簿到其宅,不以爲恥。

在州百日,征爲領軍將軍,直秘書省如先。常以私車輦水灑禦路。僧珍既有大勛,任總心膂,性甚恭慎。當直禁中,盛暑不敢解衣。每侍禦坐,屏氣鞠躬,對果食未嘗舉箸。因醉後取一甘食,武帝笑謂曰:「卿今日便是大有所進。」祿俸外,又月給錢十萬,其餘賜賚不絶于時。初

,武帝起兵,攻郢州久不下,咸欲走北。僧珍獨不肯,累日乃見從。一夜,僧珍忽頭痛壯熱,及明而顙骨益大,其骨法蓋有異焉。

十年,疾病,車駕臨幸,中使醫藥日有數四。僧珍語親舊曰:「吾昔在蒙縣熱病發黃,時必謂不濟。主上見語,‘卿有富貴相,必當不死’。俄而果愈。吾今已富貴,而復發黃,所苦與昔政同,必不復起。」竟如言卒於領軍官舍。武帝即日臨殯,贈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諡曰忠敬。武帝痛惜之,言爲流涕。子淡嗣。

初,宋季雅罷南康郡,市宅居僧珍宅側。僧珍問宅價,曰「一千一百萬」。怪其貴,季雅曰:「一百萬買宅,千萬買鄰。」及僧珍生子,季雅往賀,署函曰「錢一千」。閽人少之,弗爲通,強之乃進。僧珍疑其故,親自發,乃金錢也。遂言于帝,陳其才能,以爲壯武將軍、衡州刺史。將行,謂所親曰:「不可以負呂公。」在州大有政績。

樂藹字蔚遠,南陽淯陽人,晉尚書令廣之六世孫也。家居江陵。方頤隆準,舉動醞藉。其舅雍州刺史宗慤嘗陳器物,試諸甥侄。藹時尚幼,而無所取,慤由此奇之。又取史傳各一卷授藹等,使讀畢言所記。藹略讀具舉,慤益善之。

齊豫章王嶷爲荊州刺史,以藹爲驃騎行參軍,領州主簿,參知州事。嶷嘗問藹城隍風俗、山川險易,藹隨問立對,若案圖牒,嶷益重焉。州人嫉之,或譖藹廨門如市,嶷遣覘之,方見藹閉合讀書。後爲大司馬記室。

永明八年,荊州刺史巴東王子響稱兵反,及敗,焚燒府舍,官曹文書一時蕩盡。齊武帝見藹,問以西事,藹占對詳敏,帝悅,用爲荊州中從事,敕付以修復府州事。藹還州,繕修廨署數百區,頃之咸畢。豫章王嶷薨,藹解官赴喪,率荊、湘二州故吏建碑墓所。南康王爲西中郎,以藹爲諮議參軍。蕭穎冑引藹及宗夬、劉坦任以經略。

天監初,累遷御史中丞。初,藹發江陵,無故于船得八車輻,如中丞健步避道者,至是果遷焉。性公強,居憲台甚稱職。時長沙宣武王將葬,而車府忽于庫失油絡,欲推主者。藹曰:「昔晉武庫火,張華以爲積油萬石必然,今庫若灰,非吏罪也。」既而檢之,果有積灰,時稱其博物弘恕。

二年,出爲平越中郎將、廣州刺史。前刺史徐元瑜罷歸,遇始興人士反,逐內史崔睦舒,因掠元瑜財産。元瑜走歸廣州,借兵于藹,托欲討賊,而實謀襲藹。藹覺誅之。尋卒於官。藹姊適征士同郡劉虯,亦明識有禮訓。藹爲州,迎姊居官舍,三分祿秩以供焉,西土稱之。子法才。


  
法才字元備,幼與弟法藏俱有美名。沈約見之曰:「法才實才子。」爲建康令,不受奉秩,比去將至百金,縣曹啓輸台庫。武帝嘉其清節,曰「居職若斯,可以爲百城表矣」。遷太舟卿,尋除南康內史。恥以讓奉受名,辭不拜。歷位少府卿,江夏太守,因被代,表求便道還鄉。至家,割宅爲寺,棲心物表。尋卒。法藏位征西錄事參軍,早亡。

子子云,美容貌,善舉止。位江陵令,元帝承製,除光祿卿。魏克江陵,衆奔散,呼子云。子云曰:「終爲虜矣,不如守以死節。」遂仆地,卒於馬蹄之下。

論曰:張弘策惇厚慎密,首預帝圖,其位遇之隆,豈徒外戚云爾。至如太清板蕩,親屬離貳,纘不能協和蕃岳,克濟溫、陶之功;而苟懷私怨,以成釁隙之首。風格若此,而爲梁之亂階,惜乎!庾域、鄭紹叔、呂僧珍等,或忠誠亮藎,或恪勤匪懈,締構王業,皆有力焉。僧珍之肅恭禁省,紹叔之勤誠靡貳,蓋有人臣之節矣。藹雖異帷幄之勛,亦贊雲雷之業,其當官任事,寵秩不亦宜乎。

 卷五十七

 列傳第四十七

沈約范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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