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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 220 / 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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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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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發郢,謀留守將,上難其人。久之,顧叡曰:「棄騏驥而不乘,焉遑遑而更索。」即日以爲江夏太守,行郢州府事。初,郢城之拒守也,男女垂十萬,閉壘經年,疾疫死者十七八,皆積屍于床下,而生者寢處其上,每屋盈滿。叡料簡隱恤,咸爲營理,百姓賴之。

梁台建,征爲大理。武帝即位,遷廷尉,封都梁子。天監二年,改封永昌,再遷豫州刺史,領歷陽太守。魏遣衆來伐,叡率州兵擊走之。


  

四年侵魏,詔叡都督衆軍。叡遣長史王超宗、梁郡太守馮道根攻魏小峴城,未能拔。叡巡行圍柵,魏城中忽出數百人陳于門外,叡欲擊之。諸將皆曰:「向本輕來,請還授甲而後戰。」叡曰:「魏城中二千餘人,閉門堅守,足以自保。今無故出人于外,必其驍勇,若能挫之,其城自拔。」衆猶遲疑,叡指其節曰:「朝廷授此,非以爲飾,韋叡之法,不可犯也。」乃進兵,魏軍敗,因急攻之,中宿而城拔。遂進討合肥。

先是右軍司馬胡景略至合肥,久未能下,叡案行山川,曰:「吾聞‘汾水可以灌平陽’,即此是也。」乃堰肥水。頃之堰成水通,舟艦繼至。魏初分築東西小城,夾合肥。叡先攻二城。既而魏援將楊靈胤帥軍五萬奄至,衆懼不敵,請表益兵。叡曰:「賊已至城下,方復求軍。且吾求濟師,彼亦征衆。‘師克在和’,古人之義也。」因戰,破之,軍人少安。

初,肥水堰立,使軍主王懷靜築城于岸守之,魏攻陷城,乘勝至叡堤下。軍監潘靈佑勸叡退還巢湖,諸將又請走保三釜。叡怒曰:「將軍死綏,有前無卻。」因令取傘扇麾幢樹之堤下,示無動志。叡素羸,每戰不嘗騎馬,以板輿自載,督勵衆軍。魏兵鑿堤,叡親與爭。魏軍卻,因築壘于堤以自固。起鬥艦高與合肥城等,四面臨之。城潰,俘獲萬餘,所獲軍實,無所私焉。初,胡景略與前軍趙祖悅同軍交惡,志相陷害,景略一怒,自齧其齒,齒皆流血。叡以將帥不和,將致患禍,酌酒自勸景略曰:「且願兩武勿復私鬥。」故終於此役得無害焉。

叡每晝接客旅,夜算軍書,三更起張燈達曙,撫循其衆,常如不及,故投募之士爭歸之。所至頓舍修立,館宇藩籬墉壁皆應準繩。

合肥既平,有詔班師,去魏軍既近,懼爲所躡。叡悉遣輜重居前,身乘小輿殿後,魏人服叡威名,望之不敢逼,全軍而還。於是遷豫州于合肥。

五年,魏中山王元英攻北徐州,圍刺史昌義之於鍾離,衆兵百萬,連城四十餘。武帝遣征北將軍曹景宗拒之。次邵陽洲,築壘相守,未敢進。帝怒,詔叡會焉,賜以龍環禦刀,曰:「諸將有不用命者斬之。」叡自合肥徑陰陵大澤,過澗谷,輒飛橋以濟師。人畏魏軍盛,多勸叡緩行。叡曰:「鍾離今鑿穴而處,負戶而汲,車馳卒奔,猶恐其後,而況緩乎。」旬日而至邵陽。初,帝敕景宗曰:「韋叡卿鄉望,宜善敬之。」景宗見叡甚謹。帝聞曰:「二將和,師必濟矣。」叡于景宗營前二十里,夜掘長塹,樹鹿角,截洲爲城,比曉而營立。元英大驚,以杖擊地曰:「是何神也!」景宗慮城中危懼,乃募軍士言文達、洪騏驎等齎敕入城,使固城守,潛行水底,得達東城。城中戰守日苦,始知有援,於是人百其勇。

魏將楊大眼將萬餘騎來戰,大眼以勇冠三軍,所向皆靡。叡結車爲陣,大眼聚騎圍之。叡以強弩二千一時俱發,洞甲穿中,殺傷者衆。矢貫大眼右臂,亡魂而走。明旦,元英自率衆來戰,叡乘素木輿,執白角如意以麾軍,一日數合,英甚憚其強。魏軍又夜來攻城,飛矢雨集。叡子黯請下城以避箭,叡不許。軍中驚,叡于城上厲聲呵之乃定。

魏人先於邵陽洲兩岸爲兩橋,樹柵數百步,跨淮通道。叡裝大艦,使梁郡太守馮道根、廬江太守裴邃、秦郡太守李文釗等爲水軍。會淮水暴長,叡即遣之,鬥艦競發,皆臨賊壘。以小船載草,灌之以膏,從而焚其橋。風怒火盛,敢死之士拔柵斫橋,水又漂疾,倏忽之間,橋柵盡壞。道根等皆身自搏戰,軍人奮勇,呼聲動天地,無不一當百。魏人大潰,元英脫身遁走。魏軍趨水死者十餘萬,斬首亦如之,其餘釋甲稽顙乞爲囚奴猶數十萬。叡遣報昌義之,義之且悲且喜,不暇答,但叫曰「更生!更生!」帝遣中書郎周舍勞軍于淮上。叡積所獲于軍門,舍觀之,謂叡曰:「君此獲復與熊耳山等矣。」以功進爵爲侯。

七年,遷左衛將軍,俄爲安西長史、南郡太守。會司州刺史馬仙琕自北還軍,爲魏人所躡,三關擾動。詔叡督衆軍援焉。叡至安陸,增築城二丈餘,更開大塹,起高樓。衆頗譏其示弱,叡曰:「不然,爲將當有怯時。」是時,元英復追仙琕,將復邵陽之恥,聞叡至乃退,帝亦詔罷軍。

十三年,爲丹陽尹,以公事免。十四年,爲雍州刺史。初,叡起兵鄉中,客陰雙光泣止叡,叡還爲州,雙光道候。叡笑曰:「若從公言,乞食于路矣。」餉耕牛十頭。叡于故舊無所惜,士大夫年七十以上,多與假板縣令,鄉裡甚懷之。

十五年,拜表致仕,優詔不許。征拜護軍,給鼓吹一部,入直殿省。居朝廷恂恂,未嘗忤視,武帝甚禮敬之。性慈愛,撫孤兄子過於己子,歷官所得祿賜,皆散之親故,家無餘財。後爲護軍,居家無事,慕萬石、陸賈之爲人,因畫之於壁以自玩。時雖老,暇日猶課諸兒以學。第三子棱尤明經史,世稱其洽聞。叡每坐使棱說書,其所發擿,棱猶弗之逮。武帝方鋭意釋氏,天下咸從風而化。叡自以信受素薄,位居大臣,不欲與衆俯仰,所行略如佗日。

普通元年,遷侍中、車騎將車,未拜,卒於家,年七十九。遺令薄葬,斂以時服。武帝即日臨器甚慟,贈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諡曰嚴。


  
叡雅有曠世之度,蒞人以愛惠爲本,所居必有政績。將兵仁愛,士卒營幕未立,終不肯舍,井竈未成,亦不先食。被服必于儒者,雖臨陣交鋒,常緩服乘輿,執竹如意以麾進止,與裴邃俱爲梁世名將,餘人莫及。

初,邵陽之役,昌義之甚德叡,請曹景宗與叡會,因設錢二十萬官賭之。景宗擲得雉,叡徐擲得盧,遽取一子反之,曰「異事」,遂作塞。景宗時與群帥爭先啓之捷,叡獨居後,其不尚勝率多如是,世尤以此賢之。

叡兄纂、闡,並早知名。纂仕齊位司徒記室、特進,沈約嘗稱纂于上曰:「恨陛下不與此人同時,其學非臣輩也。」闡爲建寧縣,所得俸祿百餘萬,還家悉委伯父處分,鄉裡宗事之。位通直郎。

叡子放字元直,身長七尺七寸,腰帶八圍,容貌甚偉。襲封永昌縣侯,位竟陵太守。在郡和理,爲吏人所稱。

大通元年,武帝遣兼領軍曹仲宗等攻渦陽,又以放爲明威將軍,總兵會之。魏大將軍費穆帥衆奄至,放軍營未立,麾下止有二百餘人。放從弟洵驍果有勇力,單騎擊刺,屢折魏軍,洵馬亦被傷不能進,放冑又三貫矢。衆皆失色,請放突去。放厲聲叱之曰:「今日唯有死爾。」乃免冑下馬,據胡床處分。士卒皆殊死戰,莫不一當百,逐北至渦陽。魏又遣常山王元昭、大將軍李獎、乞伏寶、費穆等五萬人來援,放大破之。渦陽城主王緯以城降。魏人棄諸營壘,一時奔潰。衆軍乘之,斬獲略盡,禽穆弟超並王緯送建鄴,還爲太子右衛率。

中大通二年,徙北徐州刺史。卒於鎮,諡曰宜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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