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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 228 / 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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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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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帝惑于佛教,朝賢多啓求受戒。革精信因果,而帝未知,謂革不奉佛法,乃賜革覺意詩五百字,云:「唯當勤精進,自強行勝修,豈可作底突,如彼必死囚。以此告江革,並及諸貴游。」又手敕曰:「果報不可不信,豈得底突如對元延明邪。」革因乞受菩薩戒。

時武陵王紀在東州,頗驕縱,上以臧盾性弱,不能匡正,召革慰遣,乃除武陵王長史、會稽郡丞,行府州事。革門生故吏家多在東,聞革應至,並賚持緣道迎候。革曰:「我通不受餉,不容獨當故人筐篚。」至鎮唯資公俸,食不兼味。郡境殷廣,辭訟日數百,革分判辯析,曾無疑滯,人安吏畏,百城震恐。琅邪王騫爲山陰令,臓貨狼籍,望風自解。府王憚之。每侍燕,言論必以詩、書,王因此耽學好文。典簽沈熾文以王所制詩呈武帝,帝謂仆射徐勉曰:「革果稱職。」乃除都官尚書。將還,贈遺一無所受,送故依舊訂舫,革並不納,唯乘台所給一舸。舸艚偏欹,不得安臥。或請濟江徙重物以迮輕艚,革既無物,乃于西陵岸取石十餘片以實之。其清貧如此。


  

尋監吳郡,時境內荒儉,劫盜公行。革至郡唯有公給仗身二十人,百姓皆懼不能靜寇,革反省遊軍尉,百姓逾恐。革乃廣施恩惠,盜賊靜息。

武陵王出鎮江州,乃曰:「我得江革文,得革清貧,豈能一日忘之,當與其同飽。」乃表革同行。除南中郎長史、尋陽太守。徵入爲度支尚書。好獎進閭閻,爲後生延譽,由是衣冠士子翕然歸之。時尚書令何敬容掌選,序用多非其人。革性強直,每朝宴恆有褒貶,以此爲權貴所疾。乃謝病還家,除光祿大夫,優遊閒放,以文酒自娛。卒,諡曰強子。有集二十捲行于世。革歷官八府長史,四王行事,三爲二千石,傍無姬侍,家徒壁立,時以此高之。長子行敏早卒,次子德藻。

德藻字德藻,好學,美風儀,身長七尺四寸。性至孝,事親盡禮。與異産昆弟居,恩惠甚篤。涉獵經籍,善屬文。仕梁爲尚書比部郎,以父憂去職。服闋後,容貌毀瘠,如居喪時。

及陳武帝受禪,爲秘書監,兼尚書左丞。尋以本官兼中書舍人。天嘉中,兼散騎常侍,與中書郎劉師知使齊,着北征道里記三卷。還除太子中庶子。遷御史中丞,坐公事免。後自求宰縣,補新渝令。政尚恩惠,頗有異績。卒於官,文帝贈散騎常侍。文筆十五卷。子椿亦善屬文,位尚書右丞。

德藻弟從簡,少有文情,年十七,作采荷調以刺何敬容,爲當時所賞。位司徒從事中郎。侯景亂,爲任約所害。子兼叩

頭流血,乞代父命,以身蔽刃,遂俱見殺,天下痛之。

徐勉字修仁,東海郯人也。祖長宗,宋武帝霸府行參軍。父融,南昌相。

勉幼孤貧,早勵清節。年六歲,屬霖雨,家人祈霽,率爾爲文,見稱耆宿。及長好學,宗人孝嗣見之嘆曰:「此所謂人中之騏驥,必能致千里。」又嘗謂諸子曰:「此人師也,爾等則而行之。」年十八,召爲國子生,便下帷專學,精力無怠。同時儕輩肅而敬之。祭酒王儉每見,常目送之,曰:「此子非常器也。」每稱有宰輔之量。射策甲科,起家王國侍郎,補太學博士。時每有議定,勉理證明允,莫能貶奪,同官咸取則焉。遷臨海王西中郎田曹行參軍,俄徙署都曹。時琅邪王融一時才俊,特相慕悅,嘗請交焉。勉謂所親曰:「王郎名高望促,難可輕霹衣裾。」融後果陷于法,以此見推識鑒。累遷領軍長史。

初與長沙宣武王游,梁武帝深器賞之,及武帝兵至建鄴,勉于新林謁見,帝甚加恩禮,使管書記。及帝即位,拜中書侍郎,進領中書通事舍人,直內省。遷臨川王后軍諮議、尚書左丞。自掌樞憲,多所糾舉,時論以爲稱職。

天監三年,除給事黃門侍郎,尚書吏部郎,參掌大選。遷侍中。時師方侵魏,候驛填委。勉參掌軍書,劬勞夙夜,動經數旬,乃一還家。群犬驚吠,勉嘆曰:「吾憂國忘家,乃至于此。若吾亡後,亦是傳中一事。」

六年,除給事中、五兵尚書,遷吏部尚書。勉居選官,彜倫有序。既閒尺牘,兼善辭令,雖文案填積,坐客充滿,應對如流,手不停筆。又該綜百氏,皆避其諱。嘗及閘人夜集,客有虞暠求詹事五官。勉正色答云:「今夕止可談風月,不宜及公事。」故時人服其無私。天監初,官名互有省置,勉撰立選簿奏之,有詔施用。其制開九品爲十八班,自是貪冒苟進者以財貨取通,守道淪退者以貧寒見沒矣。


  
後爲左衛將軍,領太子中庶子,侍東宮。昭明太子尚幼,敕知宮事,太子禮之甚重,每事詢謀。嘗于殿講孝經,臨川王宏、尚書令沈約備二傅,勉與國子祭酒張充爲執經,王瑩、張稷、柳憕、王暕爲侍講。時選極親賢,妙盡人譽。勉陳讓數四,又與沈約書,求換侍講,詔弗許,然後就焉。舊揚、徐首迎主簿,盡選國華中正,取勉子崧充南徐選首。帝敕之曰:「卿寒士,而子與王志子同迎,偃王以來未之有也。」勉恥以其先爲戲,答旨不恭,由是左遷散騎常侍,領游擊將軍。

後爲太子詹事,又遷尚書右仆射,詹事如故。時人間喪事多不遵禮,朝終夕殯,相尚以速。勉上疏曰:「禮記問喪云:‘三日而後斂者,以俟其生也。三日而不生,亦不生矣。’頃來不遵斯制,送終之禮,殯以期日。潤屋豪家,乃或半晷。衣衾棺槨,以速爲榮。親戚徒隷,各念休反。故屬纊才畢,灰釘已具。忘狐鼠之顧步,媿燕雀之徊翔,傷情滅理,莫此爲大。且人子承衾之時,志懣心絶,喪事所資,悉關他手。愛憎深淺,事實難原。如覘視或爽,存沒違濫,使萬有其一,怨酷已多,豈若緩其告斂之辰,申其望生之冀。請自今士庶宜悉依古,三日大斂。如其不奉,加以糾繩。」詔可其奏。

又除尚書仆射、中衛將軍。勉以舊恩,繼升重位,盡心奉上,知無不爲。爰自小選迄于此職,常參掌衡石,甚得士心。禁省中事,未嘗漏泄,每有表奏,輒焚稿草。博通經史,多識前載。齊世王儉居職已後,莫有逮者。朝儀國典,昏冠吉凶,勉皆預圖議。

初,勉受詔知撰五禮,普通六年功畢,表上之曰:

夫禮以安上化人,弘風訓俗,經國家,利後嗣者也。唐、虞、三代,咸必由之。在乎有周,憲章尤備,因殷革夏,損益可知。雖復經禮三百,曲禮三千,經文三百,威儀三千,其大歸有五,即宗伯所掌典禮,吉爲上,凶次之,賓次之,軍次之,嘉爲下也。故祠祭不以禮,則不齊不莊;喪紀不以禮,則背死忘生者衆;賓客不以禮,則朝覲失其儀;軍旅不以禮,則致亂於師律;冠昏不以禮,則男女失其時。爲國修身,于斯攸急。洎周室大壞,王道既衰,官守斯文,日失其序。暴秦滅學,掃地無餘。漢氏鬱興,日不暇給,猶命叔孫于外野,方知帝王之爲貴。末葉紛綸,遞有興毀。及東京曹褒,南宮制述,集其散略,百有餘篇。雖寫以尺簡,而終闕平奏。其後兵革相尋,異端互起,章句既淪,俎豆斯輟。方領矩步之容,事滅于旌鼓,蘭台石室之典,用盡于帷蓋。至乎晉氏,爰定新禮,荀顗制之於前,摯虞刪之於末。既而中原喪亂,罕有所遺,江左草創,因循而已。厘革之風,是則未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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