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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 239 / 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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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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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齊文宣又納貞陽侯明以爲梁嗣,與僧辯書,並貞陽亦頻與僧辯書,論還國繼統之事。僧辯不納。及貞陽與齊上黨王高渙至東關,散騎常侍裴之橫軍敗,僧辯遂謀納貞陽,仍書定君臣之禮。因遣第七子顯、顯所生劉並弟子珍往充質,遣左戶尚書周弘正至歷陽迎明。又遣吏部尚書王通送啓,因求以敬帝爲皇太子。明報書許之。僧辯遣使送質于鄴,貞陽求度衛士三千。僧辯慮其爲變,止受散卒千人而已,並遣龍舟法駕往迎。貞陽濟江之日,僧辯擁烜中流,不敢就岸,末乃同會于江寧浦。明踐位,授僧辯大司馬,領太子太傅、揚州牧,餘如故。

陳武帝時爲司空、南徐州刺史,因自京口舉兵襲之。僧辯常處石頭城,是日視事,軍人已踰城北而入,南門又白有兵來。僧辯與子頠遽走出合,計無所出,乃據南門樓拜請求哀。陳武縱火焚之,方共頠下就執。陳武謂曰:「我有何辜,公欲與齊師賜討。」又曰:「何意全無防備。」僧辯曰:「委公北門,何謂無備?」是夜,及子頠俱被絞殺。


  

初,僧辯平建鄴,遣陳武守京口,推以赤心,結廉、藺之分。且爲第三子頠許娶陳武章後所生女,未昏而僧辯母亡,然情好甚密,其長子顗屢諫不聽。至是,會江淮人報雲「齊兵大舉至壽春」,僧辯謂齊軍必出江表,因遣記室參軍江旰以事報陳武,仍使整舟艦器械。陳武宿有圖僧辯志,乃聞命,留旰城中,銜枚而進。知謀者唯侯安都、周文育而已,外人但謂江旰徵兵扞北。安都舟艦將趣石頭,陳武控馬未進。安都大懼,乃追陳武罵曰:「今日作賊,事勢已成,生死須決,在後欲何所望?若敗俱死,後期得免斫頭邪?」陳武曰:「安都嗔我。」乃敢進,遂克之,時壽春竟無齊軍,又非陳武之譎,殆天授也。顗承聖初位侍中,魏克江陵,隨王琳入齊,爲竟陵郡守。齊遣王琳鎮壽春,將圖江左。及陳平淮南殺琳,顗聞之,乃出郡城南登高塚上,號哭一慟而絶。

顗弟頒,少有志節,恆隨梁元帝。及荊州覆滅,入于魏。僧辯既亡,弟僧智得就任約。敗走,僧智肥不能行,又遇害。

僧智弟僧愔位譙州刺史,征蕭勃,及聞兄死,引軍還。時吳州刺史羊亮隷在僧愔下,與僧愔不平,密召侯瑱見禽。僧愔以名義責瑱,瑱乃委罪于將羊鯤斬之。僧愔復得奔齊,與徐嗣徽等挾齊軍攻陳。軍敗,竄逸荒野,莫知所之,仰天嘆曰:「讎恥不雪,未欲身膏野草,若精誠有感,當得道路,誓不受辱人手。」拔刀將自刎,聞空中催令急去,僧愔異之,勉力馳進,行一里許,顧向處已有陳人。踰越江山,僅得歸齊。

徐嗣徽,高平人,父雲伯自青部南歸,位終新蔡太守。侯景之亂,嗣徽歸荊州,元帝以爲羅州刺史,及弟嗣宗、嗣産並有武用。嗣徽從征巴丘,以功爲太子右衛率、監南荊州。徐州之亡,任秦州刺史。嗣産先在建鄴,嗣宗自荊州滅亡中逃得至都。從弟嗣先即僧辯之甥,復爲比丘慧暹藏,得脫俱還。及僧辯見害,兄弟抽刀裂眥,志在立功,俱逃就兄嗣徽,密結南豫州刺史任約與僧辯故舊,圖陳武帝。帝遣江旰說之,嗣徽執旰送鄴乞師焉。齊文宣帝授爲儀同,命將應赴。及石頭敗退,復請兵于齊,與任約、王曄、席臯同心度江。及戰敗,嗣徽墮馬,嗣宗援兄見害。嗣産爲陳武軍所禽,辭色不撓而死。任約、王曄得北歸。

羊侃字祖忻,泰山梁父人也。父祉,北史有傳。侃少而瑰偉,身長七尺八寸,雅愛文史。弱冠隨父在梁州立功,初爲尚書郎,以力聞。魏帝常謂曰:「郎官謂卿爲虎,豈羊質虎皮乎?試作虎狀。」侃因伏,以手抉殿沒指。魏帝壯之,賜以珠劍。正光中,秦州羌莫折念生據州反,仍遣其弟天生攻陷岐州,寇雍州。侃爲偏將,隷蕭寶寅往討之,射殺天生,其衆即潰。以功爲征東大將軍、東道行台,領泰山太守,進爵鉅平侯。

初,其父祉恆使侃南歸,侃至是將舉濟、河以成先志。其從兄兗州刺史敦密知之,據州拒侃,侃乃率精兵三萬襲之,不克,仍築十餘城以守之。梁朝賞授一與元法僧同。魏帝聞之,使授侃驃騎大將軍、司徒、泰山郡公,長爲兗州刺史。侃斬其使。魏人大駭,令仆射于暉率衆十萬及高歡、爾朱陽都等相繼而至。柵中矢盡,南軍不進,乃夜潰圍而出。一日一夜,乃出魏境。至渣口,衆尚萬餘人,馬二千匹。將入南,士卒竟夜悲歌,侃乃謝曰;「卿等懷土,幸適去留。」各拜辭而去。

侃以大通三年至建鄴,授徐州刺史,並其兄默及三弟忱、給、元皆拜刺史。侃封高昌縣侯,累遷太子左衛率,中。車駕幸樂游苑,侃預宴。時少府奏新造兩刃矟成,長二丈四尺,圍一尺三寸。帝因賜侃河南國紫騮令試之。侃執矟上馬,左右擊刺,特盡其妙。觀者登樹。帝曰:「此樹必爲侍中折矣。」俄而果折,因號此矟爲折樹矟。北人降者,唯侃是衣冠餘緒,帝寵之踰於他者,謂曰:「朕少時捉矟,形勢似卿,今失其舊體,殊覺不奇。」上又制武宴詩三十韻示侃,侃即席上應詔。帝覽曰:「吾聞仁者有勇,今見勇者有仁,可謂鄒、魯遺風,英賢不絶。」是日詔入直殿省,啓尚方仗不堪用。上大怒,坐者非一。及侯景作逆,果弊于仗粗。

後遷都官尚書,尚書令何敬容用事,與之並省,未嘗游造。左衛蘭欽同侍宮宴,詞色少交,侃于坐折之曰:「小子!汝以銅鼓買朱異作父,韋粲作兄,何敢無宜適。」朱時在席。後華林法會,欽拜謝于省中。王銓謂欽曰:「卿能屈膝廉公,彌見盡美;然羊公意猶未釋,容能更置一拜?」欽從之。宦者張僧胤嘗候侃,侃曰:「我床非閹人所坐。」竟不前之。時論美其貞正。

太清元年,爲侍中,會大舉北侵,以侃爲冠軍將軍,監作寒山堰事。堰立,侃勸元帥貞陽侯明乘水攻彭城,不見納。既而魏援大至,侃頻言乘其遠來可擊,旦日又勸出戰,並不從。侃乃率所領頓堰上。及衆軍敗,侃結陣徐還。


  
二年,復爲都官尚書。侯景反,攻陷歷陽,帝問侃討景之策。侃求以二千人急據採石,令邵陵王襲取壽春,使景進不得前,退失巢窟,烏合之衆,自然瓦解。議者謂景未敢便逼都,遂寢其策。令王質往。侃曰:「今茲敗矣。」乃令侃率千餘騎頓望國門。景至新林,追侃入副宣城王都督城內諸軍事。

時景既卒至,百姓競入,公私混亂,無複次序。侃乃區分防擬,皆以宗室間之。軍人爭入武庫,自取器甲,所司不能禁,侃命斬數人方得止。是時梁興四十七年,境內無事,公卿在位,及閭裡士大夫莫見兵甲。賊至卒迫,公私駭震。時宿將已盡,後進少年並出在外,城中唯有侃及柳津、韋黯。津年老且疾,黯懦而無謀,軍旅指撝,一決於侃,膽力俱壯,簡文深仗之。

及賊逼城,衆皆兇懼,侃僞稱得外射書,雲「邵陵、西昌侯已至近路」,衆乃少安。賊攻東掖門,縱火甚盛。侃以水沃滅火,射殺數人,賊乃退。加侍中、軍師將軍。有詔送金五千兩、銀萬兩、絹萬匹賜戰士。侃辭不受,部曲千餘人並私加賞賚。

賊爲尖頂木驢攻城,矢石所不能制。侃作雉尾炬,施鐵鏃,以油灌之,擲驢上焚之俄盡。賊又東西起二土山以臨城,城中震駭。侃命爲地道,潛引其土山,不能立。賊又作登城樓車,高十餘丈,欲臨射城中。侃曰:「車高塹虛,彼來必倒,可臥而觀之。」及車動果倒,衆皆服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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