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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 265 / 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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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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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爲晉壽太守,多昧臓賄,爲州所按。大懼,棄郡奔建鄴。高帝輔政,引爲腹心。建武初,爲青、冀二州刺史,悔爲晉壽時貨賕所敗,更勵清節。先是青州資魚鹽之貨,或強借百姓麥地以種紅花,多與部下交易,以祈利益。洪範至,一皆斷之。啓求侵魏,得黃郭、鹽倉等數戍。後遇敗,死傷塗地,深自咎責。乃于謝祿山南除地,廣設茵席,殺三牲,招戰亡者魂祭之。人人呼名,躬自沃酹,仍慟哭不自勝,因發病而亡。洪範既北人而有清正,州人呼爲「虜父使君」,言之咸落淚。

永明中,有江夏李珪之字孔璋,位尚書右丞,兼都水使者,歷職稱爲清能。後兼少府卒。


  

沈瑀字伯瑜,吳興武康人也。父昶,事宋建平王景素。景素謀反,昶先去之,及敗坐系獄。瑀詣台陳請得免罪,由是知名。爲奉朝請,嘗詣齊尚書左丞殷濔,濔與語及政事,甚器之,謂曰:「觀卿才幹,當居吾此職。」司徒竟陵王子良聞瑀名,引爲府行參軍,領揚州部傳從事。時建康令沈徽孚恃勢傲瑀,瑀以法繩之,衆憚其強。子良甚相知賞,雖家事皆以委瑀。子良薨,瑀復事刺史始安王遙光,嘗使送人丁,速而無怨,遙光謂同使吏曰:「爾何不學沈瑀所爲。」乃令瑀專知州獄事。

湖熟縣方山埭高峻,冬月,公私行侶以爲艱。明帝使瑀行修之。瑀乃開四洪,斷行客就作,三日便辦。揚州書佐私行,詐稱州使,不肯就作,瑀鞭之四十。書佐歸訴遙光,遙光曰:「沈瑀必不枉鞭汝。」覆之果有詐。明帝復使瑀築赤山塘,所費減材官所量數十萬。帝益善之。爲建德令,教人一丁種十五株桑、四株柿及梨慄,女子丁半之。人咸歡悅,頃之成林。

去官還都,兼行選曹郎,隨陳伯之軍至江州。會梁武起兵圍郢城,瑀說伯之迎武帝。伯之泣曰:「餘子在都。」瑀曰「不然人情匈匈,皆思改計;若不早圖,衆散難合」。伯之遂降。初,瑀在竟陵王家,素與范雲善,齊末嘗就雲宿,夢坐屋樑柱上,仰見天中有字曰「范氏宅」。至是瑀爲帝說之,帝曰:「雲得不死,此夢可驗。」及帝即位,雲深薦瑀,自暨陽令擢兼尚書右丞。時天下初定,陳伯之言瑀催督運輸,軍國獲濟。帝以爲能,遷尚書駕部郎,兼右丞如故。瑀薦族人沈僧隆、僧照有吏干,帝並納之。

以母憂去職,起爲餘姚令。縣大姓虞氏千餘家,請謁如市,前後令長莫能絶。自瑀到,非訟訴無所通,以法繩之。縣南又有豪族數百家,子弟縱橫,遞相庇蔭,厚自封植,百姓甚患之。瑀召其老者爲石頭倉監,少者補縣僮,皆號泣道路,自是權右屏跡。瑀初至,富吏皆鮮衣美服以自彰別,瑀怒曰:「汝等下縣吏,何得自擬貴人!」悉使着芒屨粗布,侍立終日,足有蹉跌,輒加榜捶。瑀微時嘗至此鬻瓦器,爲富人所辱,故因以報焉。由是士庶駭怨。瑀廉潔自守,故得遂行其意。

後爲安南長史、尋陽太守。江州刺史曹景宗卒,仍爲信威蕭穎達長史,太守如故。瑀性屈強,每忤穎達,穎達銜之。天監八年,因入諮事,辭又激厲。穎達作色曰:「朝廷用君作行事邪?」瑀出,謂人曰:「我死而後已,終不能傾側面從。」是日于路爲人所殺,多以爲穎達害焉。子續累訟之。遇穎達尋卒,事不窮竟。續乃布衣蔬食終其身。

范述曾字子玄,一字穎彥,吳郡錢唐人也。幼好學,從餘杭呂道惠受五經,略通章句。道惠曰:「此子必爲王者師。」齊文惠太子、竟陵文宣王幼時,齊高帝引述曾爲之師友,起家宋晉熙王國侍郎。齊初至南郡王國郎中令,遷太子步兵校尉,帶開陽令。述曾爲人騫諤,在宮多所諫爭,太子雖不能全用,然亦弗之罪也。竟陵王深相器重,號爲周舍。太子左衛率沈約亦以述曾方汲黯。

齊明帝即位,爲永嘉太守。爲政清平,不尚威猛,甿俗便之。所部橫陽縣山谷嶮峻,爲逋逃所聚,前後二千石討捕莫能息。述曾下車,開示恩信,凡諸凶黨,繈負而出,編戶屬籍者二百餘家。自是商旅流通,居人安業。勵志清白,不受饋遺。明帝下詔褒美,征爲游擊將軍。郡送故舊錢二十餘萬,一無所受,唯得白桐木火籠樸十餘枚而已。東

昏時,拜中散大夫,還鄉裡。梁武帝踐阼,乃輕行詣闕,仍辭還。武帝下詔褒美,以爲太中大夫。述曾生平所得奉祿,皆以分施,及老遂壁立無資。以天監八年卒。注易文言,着雜詩賦數十篇。

後有吳興丘師施亦廉潔稱,罷臨安縣還,唯有二十籠簿書,並是倉庫券帖。當時以比述曾。位至台郎。

孫謙字長遜,東莞莒人也。客居歷陽,躬耕以養弟妹,鄉裡稱其惇睦。仕宋爲句容令,清慎強記,縣人號爲神明。宋明帝以爲巴東、建平二郡太守。郡居三峽,恆以威力鎮之。謙將述職,敕募千人自隨。謙曰:「蠻夷不賓,蓋待之失節耳。何煩兵役,以爲國費。」固辭不受。至郡,布恩惠之化,蠻獠懷之,競餉金寶。謙慰喻而遣,一無所納。及掠得生口,皆放還家。奉秩出吏人者,悉原除之。郡境翕然,威恩大着。

視事三年,征還爲撫軍中兵參軍,遷越騎校尉、征北司馬。府主建平王將稱兵,患謙強直,託事遣使至都,然後作亂。及建平誅,遷左軍將軍。


  
齊初,爲錢唐令,禦煩以簡,獄無繫囚。及去官,百姓以謙在職不受餉遺,追載縑帛以送之。謙辭不受。每去官輒無私宅,借空車廄居焉。

永明初,爲江夏太守,坐被代輒去郡,系尚方,頃之,免爲中散大夫。明帝將廢立,欲引謙爲心膂,使兼衛尉,給甲仗百人。謙不願處際會,輒散甲士,帝雖不罪而弗復任焉。

梁天監六年,爲零陵太守,年已衰老,猶強力爲政,吏人安之。先是郡多猛獸暴,謙至絶跡。及去官之夜,猛獸即害居人。謙爲郡縣,常勤勸課農桑,務盡地利,收入常多於鄰境。九年,以老征爲光祿大夫。及至,帝嘉其清潔,甚禮異焉。每朝見,猶請劇職自效。帝笑之曰:「朕當使卿智,不使卿力。」十四年,詔加優秩,給親信二十人,並給扶。

謙自少及老,歷二縣五郡,所在廉潔。居身儉素,床施蘧蒢屏風。冬則布被莞席。夏日無幬帳,而夜臥未嘗有蚊蚋,人多異焉。年逾九十,強壯如五六十者。每朝會,輒先衆到公門。力於仁義,行己過人甚遠。從兄靈慶嘗病寄謙,謙行出,還問起居,靈慶曰:「向飲冷熱不調,即時猶渴。」謙退遣其妻。有彭城劉融行乞,疾篤無所歸,友人輿送謙舍,謙開聽事以受之。及融死,以禮殯葬,衆咸服其行義。末年,頭生二肉角,各長一寸。

十五年,卒官,時年九十二。臨終遺命諸子曰:「吾少無人間意,故自不求聞達,而仕歷三代,官成兩朝,如我資名,或蒙贈諡,自公體耳。氣絶即以幅巾就葬,每存儉率。比見鑐車過精,非吾志也。士安束以蘧蒢,王孫裸入後地,雖是匹夫之節,取於人情未允。今使棺足周身,壙足容柩。旐書爵裡,無曰不然。旒表命數,差可停息。直僦糯床,裝之以席。以常所乘者爲魂車,他無所用。」第二子貞巧,乃織細席裝鑐,以篾爲鈴佩,雖素而華。帝爲舉哀,甚悼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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