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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聖母院 - 114 / 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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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聖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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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對了。是野僧。」法官接着又說。

「哦,各位大人!可憐可憐我吧!我只是一個可憐的女子……」


  

「埃及女子!」法官打斷她的話,說道。

雅克·夏爾莫呂老爺溫和地說:

「鑒於被告這種叫人頭痛的頑抗,我請求動刑審問。」

「允准。」庭長說道。

那悲慘的少女渾身直抖。在持槊的捕役們的喝令下,她還是站了起來,邁着相當堅定的步伐,由夏爾莫呂和宗教法庭那班教士帶路,夾在兩排長戟當中,向一道邊門走去。邊門猛然地打開,等她一走進去又立即關上了。滿腹憂傷的格蘭古瓦一看,彷彿那是一張血盆大口,一口就把她吞吃了。

她的身影一消失,馬上傳來一陣悲傷的咩咩聲。那是小山羊在悲叫。

審訊中止了。有個審判官提請注意,各位大人都累了,要等到刑訊結束實在太長了,庭長深不以為然,回答說:「做為官員,理應恪盡職守。」

「這個討厭可惡的下流女人,」一個年老的法官說道,「大家還沒吃晚飯,偏偏在這時候叫人給她上刑審訊。」

一道道走廊漆黑一團,大白天也得點燈照明;愛斯梅拉達一直由那些面目猙獰的捕役們押着,爬上爬下走完了幾道梯級,最後被司法宮的捕快們推進了一間陰森可怖的房間。這個房間呈圓形,佔據整個高大塔樓的底層。這些塔樓,時至今日,舊的巴黎城已被新巴黎的現代高樓大廈淹沒了卻依然高聳入雲。那墓穴般的房間沒有窗子,也沒有別的洞口,唯有一道入口,低低的,用一扇堅厚無比的鐵門封住。不過,裡面一點也不缺亮光,厚牆上有個壁爐,烈火熊熊,把墓穴照得明晃晃的;擺在角落裡的一支可憐巴巴的蠟燭,相比之下也就暗淡無光了。用來關閉爐口的鐵柵門此時已經吊起。映照着黑黝黝的牆壁,只能看到柵門一根鐵柵的下端,彷彿是一排烏黑的牙齒,尖利而間開,整個爐膛看上去就像神話中噴吐火焰的龍口。藉著爐口射出來的火光,那女囚看見房間的四周擺列着許多形狀可怕的器具,她並不明白那是做什麼用的。房間正中橫着一張皮革墊子,差不多快貼著地面,上方垂着一根帶環扣的皮條,皮條頂端系在一個銅環上,銅環被拱頂石上一頭雕刻的塌鼻怪物咬着。火爐裡塞滿烙鉗、夾鉗、大犁鏟,橫七豎八,全在炭火裡燒得通紅。爐膛射出來的那血紅的亮光,在這房間裡照着那一堆叫人不寒而慄的東西。

這個野蠻的場所,居然輕飄飄地只稱為訊問室。

那張皮床上沒精打采地坐著法院指定的施刑吏皮埃拉·托特呂。他的兩個隷役是兩個方臉的侏儒,腰繫皮圍兜,下身圍着粗布條條,正在撥弄着炭火上的那些鐵器。

可憐的姑娘曾鼓足勇氣來的,但終究枉然。一走進這個房間,不由得魂飛魄散。

司法宮典吏的捕役們排在一邊,宗教法庭的教士們在另一邊。一個書記官、一套書寫用具和一張桌子,安排在一個角落裡。

雅克·夏爾莫呂老爺和顏悅色,滿臉笑容,走近埃及少女身邊,說:「親愛的孩子,您還矢口否認嗎?」

「是。」她應道,聲音為微弱得几乎聽不見了。

「既然如此,」夏爾莫呂又說。「我們只得違背我們的意願,忍痛對您進行更嚴厲的審訊了。……勞駕您坐到那張床上去。……皮埃拉,給小姐讓位,去把門關上。」

皮埃拉嘟嘟噥噥站了起來,嘀咕道:「把門一關上,火就要滅了。」

「那好吧,親愛的,就讓門開着。」夏爾莫呂又說。

這時候,愛斯梅拉達依然站在那裡。那張皮床,多少不幸的人曾在這床上慘遭毒刑,這把她嚇得魂不附體。由於恐懼,她感到十分冰冷,連骨髓都透涼。她站在那裡,六神無主,獃若木鷄。夏爾莫呂一示意,兩個隷役一把抓住她,把她拖過去坐在床上。他們並沒有弄痛她,但這兩個人一碰到她,那皮床一觸到她身上,她頓時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倒流到心臟去了。她茫然地環視了一下房間,似乎看見所有那些奇形怪狀的刑具全動起來,從四面八方向她走過來,爬到她身上,咬的咬、掐的掐。她覺得在她有生以來見過的各種器具當中,那些刑具有如蟲鳥類裡的蝙蝠、蜈蚣和蜘蛛。

「醫生在哪兒?」夏爾莫呂問道。


  
「在這兒。」一個穿黑袍的應道。她原先並沒有發現這個人。

她一陣顫慄。

「小姐,」宗教法庭檢察官用親切地聲調又說。「第三次問您,您對那些指控您的事實還拒不招認嗎?」

這次,她只有搖搖頭的力氣,連聲音也沒有了。

「不招認?」雅克·夏爾莫呂說道,「那麼,我深感失望,但我必須履行我的職責。」

「檢察官先生,先從哪兒開始?」皮埃拉突然問道。

夏爾莫呂猶豫了一下,好像一個詩人在冥思苦想一個詩韻,眉頭似皺非皺。

「先用鐵鞋。」他終於說道。

慘遭橫禍的少女頓時覺得自己被上帝和世人完全拋棄了,腦袋一下子耷拉在胸前,猶如一個墮性物體,自身毫無支撐力。

施刑吏和醫生一同走到她身邊。與此同時,兩個隷役便在那醜惡不堪的武器庫中翻來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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