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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演義 - 71 / 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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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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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已定冀州,使人探袁譚消息。時譚引兵劫掠甘陵、安平、渤海、河間等處,聞袁尚敗走中山,乃統軍攻之。尚無心戰鬥,徑奔幽州投袁熙。譚盡降其眾,欲復圖冀州。操使人召之,譚不至。操大怒,馳書絶其婚,自統大軍征之,直抵平原。譚聞操自統軍來,遣人求救于劉表。表請玄德商議。玄德曰:「今操已破冀州,兵勢正盛,袁氏兄弟不久必為操擒,救之無益;況操常有窺荊襄之意,我只養兵自守,未可妄動。」表曰:「然則何以謝之?」玄德曰:「可作書與袁氏兄弟,以和解為名,婉詞謝之。」表然其言,先遣人以書遺譚。書略曰:「君子違難,不適仇國。日前聞君屈膝降曹,則是忘先人之仇,棄手足之誼,而遺同盟之恥矣。若冀州不弟,當降心相從。待事定之後,使天下平其曲直,不亦高義耶?」又與袁尚書曰:「青州天性峭急,迷于曲直。君當先除曹操,以率先公之恨。事定之後,乃計曲直,不亦善乎?若迷而不返,則是韓盧、東郭自困于前,而遺田父之獲也。」譚得表書,知表無發兵之意,又自料不能敵操,遂棄平原,走保南皮。

曹操追至南皮,時天氣寒肅,河道盡凍,糧船不能行動。操令本處百姓敲冰拽船,百姓聞令而逃。操大怒,欲捕斬之。百姓聞得,乃親往營中投首。操曰:「若不殺汝等,則吾號令不行;若殺汝等,吾又不忍:汝等快往山中藏避,休被我軍士擒獲。」百姓皆垂淚而去。


  

袁譚引兵出城,與曹軍相敵。兩陣對圓,操出馬以鞭指譚而罵曰:「吾厚待汝,汝何生異心?」譚曰:「汝犯吾境界,奪吾城池,賴吾妻子,反說我有異心耶!」操大怒,使徐晃出馬。譚使彭安接戰。兩馬相交,不數合,晃斬彭安於馬下。譚軍敗走,退入南皮。操遣軍四面圍住。譚着慌,使辛評見操約降。操曰:「袁譚小子,反覆無常,吾難準信。汝弟辛毗,吾已重用,汝亦留此可也。」評曰:「丞相差矣。某聞主貴臣榮,主憂臣辱。某久事袁氏,豈可背之!」操知其不可留,乃遣回。評回見譚,言操不准投降。譚叱曰:「汝弟現事曹操,汝懷二心耶?」評聞言,氣滿填胸,昏絶于地。譚令扶出,須臾而死。譚亦悔之。郭圖謂譚曰:「來日盡驅百姓當先,以軍繼其後,與曹操決一死戰。」譚從其言。

當夜盡驅南皮百姓,皆執刀槍聽令。次日平明,大開四門,軍在後,驅百姓在前,喊聲大舉,一齊擁出,直抵曹寨。兩軍混戰,自辰至午,勝負未分,殺人遍地。操見未獲全勝,棄馬上山,親自擊鼓。將士見之,奮力向前,譚軍大敗。百姓被殺者無數。曹洪奮威突陣,正迎袁譚,舉刀亂砍,譚竟被曹洪殺于陣中,郭圖見陣大亂,急馳入城中。樂進望見,拈弓搭箭,射下城壕,人馬俱陷。操引兵入南皮,安撫百姓。忽有一彪軍來到,乃袁熙部將焦觸、張南也。操自引軍迎之。二將倒戈卸甲,特來投降。操封為列侯。又黑山賊張燕,引軍十萬來降,操封為平北將軍。下令將袁譚首級號令,敢有哭者斬。頭掛北門外。一人布冠衰衣,哭于頭下。左右拿來見操。操問之,乃青州別駕王修也,因諫袁譚被逐,今知譚死,故來哭之。操曰:「汝知吾令否?」修曰:「知之。」操曰:「汝不怕死耶?」修曰:「我生受其闢命,亡而不哭,非義也。畏死忘義,何以立世乎!若得收葬譚屍,受戮無恨。」操曰:「河北義士,何其如此之多也!可惜袁氏不能用!若能用,則吾安敢正眼覷此地哉!」遂命收葬譚屍,禮修為上賓,以為司金中郎將。因問之曰:「今袁尚已投袁熙,取之當用何策?」修不答。操曰:「忠臣也。」問郭嘉,嘉曰:「可使袁氏降將焦觸、張南等自攻之。」操用其言,隨差焦觸、張南、呂曠、呂翔、馬延、張顗,各引本部兵,分三路進攻幽州;一面使李典、樂進會合張燕,打并州,攻高幹。且說袁尚、袁熙知曹兵將至,料難迎敵,乃棄城引兵,星夜奔遼西投烏桓去了。幽州刺史烏桓觸,聚幽州眾官,歃血為盟,共議背袁向曹之事。烏桓觸先言曰:「吾知曹丞相當世英雄,今往投降,有不遵令者斬。」依次歃血,循至別駕韓珩。珩乃擲劍于地,大呼曰:「吾受袁公父子厚恩,今主敗亡,智不能救,勇不能死,于義缺矣!若北面而降操,吾不為也!」眾皆失色。烏桓觸曰:「夫興大事,當立大義。事之濟否,不待一人。韓珩既有志如此,聽其自便。」推珩而出。烏桓觸乃出城迎接三路軍馬,徑來降操。操大喜,加為鎮北將軍。

忽探馬來報:「樂進、李典、張燕攻打并州,高幹守住壺關口,不能下。」操自勒兵前往。三將接着,說于拒關難擊。操集眾將共議破干之計。荀攸曰:「若破干,須用詐降計方可。」操然之。喚降將呂曠、呂翔,附耳低言如此如此。呂曠等引軍數十,直抵關下,叫曰:「吾等原系袁氏舊將,不得已而降曹。曹操為人詭譎,薄待吾等;吾今還扶舊主。可疾開關相納。」高幹未信,只教二將自上關說話。二將卸甲棄馬而入,謂干曰:「曹軍新到,可乘其軍心未定,今夜劫寨。某等願當先。」于喜,從其言,是夜教二呂當先,引萬餘軍前去。將至曹寨,背後喊聲大震,伏兵四起。高幹知是中計,急回壺關城,樂進、李典已奪了關、高於奪路走脫,往投單于。操領兵拒住關口,使人追襲高幹。幹到單于界,正迎北番左賢王。干下馬拜伏于地,言曹操吞併疆土,今欲犯王子地面,萬乞救援,同力克複,以保北方。左賢王曰:「吾與曹操無仇,豈有侵我土地?汝欲使我結怨于曹氏耶!」叱退高幹。干尋思無路,只得去投劉表。行至上洛,被都尉王琰所殺,將頭解送曹操。曹封琰為列侯。

并州既定,操商議西擊烏桓。曹洪等曰:「袁熙、袁尚兵敗將亡,勢窮力盡,遠投沙漠;我今引兵西擊,倘劉備、劉表乘虛襲許都,我救應不及,為禍不淺矣:請回師勿進為上。」郭嘉曰:「諸公所言錯矣。主公雖威震天下,沙漠之人恃其邊遠,必不設備;乘其無備,卒然擊之,必可破也。且袁紹與烏桓有恩,而尚與熙兄弟猶存,不可不除。劉表坐談之客耳,自知才不足以禦劉備,重任之則恐不能制,輕任之則備不為用。雖虛國遠征,公無憂也。」操曰:「奉孝之言極是。」遂率大小三軍,車數千輛,望前進發。但見黃沙漠漠,狂風四起;道路崎嶇,人馬難行。操有回軍之心,問于郭嘉。嘉此時不伏水土,臥病車上。操泣曰:「因我欲平沙漠,使公遠涉艱辛,以至染病,吾心何安!」嘉曰:「某感丞相大恩,雖死不能報萬一。」操曰:「吾見北地崎嶇,意欲回軍,若何?」嘉曰:「兵貴神速。今千里襲人,輜重多而難以趨利,不如輕兵兼道以出,掩其不備。但須得識徑路者為引導耳。」


  

遂留郭嘉于易州養病,求嚮導官以引路。人薦袁紹舊將田疇深知此境,操召而問之。疇曰:「此道秋夏間有水,淺不通車馬,深不載舟楫,最難行動。不如回軍,從盧龍口越白檀之險,出空虛之地,前近柳城,掩其不備:蹋頓可一戰而擒也。」操從其言,封田疇為靖北將軍,作嚮導官,為前驅;張遼為次;操自押後:倍道輕騎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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