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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五代史 - 75 / 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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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五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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罕之與言皆爽叛將,事已成,乃相與交臂為盟,誓同休戚不相忘。罕之禦眾無法,性苛暴,頗失士心。而言善治軍旅,教民播殖,務為積聚。罕之用兵,言嘗供給其乏。罕之求取無已,言頗苦之,不能輸,罕之召言軍吏笞責之,言益不平。罕之悉兵攻晉、絳,言夜襲河陽,罕之奔晉。晉表罕之澤州刺史,使李存孝以兵三萬助罕之攻言。言求救于梁。罕之敗於沇河,乃歸太原,李克用延之帳中。罕之留其子頎事晉,乃之澤州,日以兵鈔懷、孟間,啖人為食。居民屯聚摩雲山,罕之悉攻殺之,立柵其上,時人號曰李摩雲。是時,晉方徇地山東,頗倚罕之為捍蔽。李茂貞等犯京師,克用以兵至渭北,僖宗以克用為邠州四面行營都統,表罕之為副。破王行瑜,加檢校太尉,食邑千戶。

罕之自以功多於晉,私謂蓋寓曰:「自吾脫身河陽,賴晉容我,未能有以報之;今行老矣,無能為也。若吾王見憐,與一小鎮,使休兵養疾而後歸老,幸也!」寓為言之,克用不對。佗日,諸鎮擇守將,未嘗及罕之,罕之心益怏怏。寓告克用,懼罕之有佗心,克用曰:「吾于罕之,豈惜一鎮,然鷹鳥之性,飽則揚矣!」


  

光化元年,潞州薛志勤卒,罕之遽入潞州,使人啟晉王曰:「志勤且死,新帥未至,所以然者,備佗盜耳!」克用大怒,遣李嗣昭攻之。罕之執晉守將馬溉、伊鐔等,遣子顥送於梁以乞兵。梁太祖遣丁會守潞州,以罕之為河陽節度使,行至懷州,以疾卒,年五十八。

罕之初背梁而歸晉,晉王以罕之守澤州,罕之留其子頎與莊宗游,甚狎。後罕之背晉以歸梁,晉王怒,欲殺頎,莊宗與之駿馬,使奔于梁。太祖得頎父子大喜,使與友倫將兵以衛昭宗,故頎當太祖時,常掌禁兵。末帝誅友珪,頎與其謀,拜右羽林統軍、澶州刺史。事唐,歷衛、衍二州刺史,累遷右領軍衛上將軍。天福中卒,年七十,贈太尉。

○孟方立

孟方立,邢州平鄉人也。少為軍卒,以勇力選為隊將。唐廣明中,潞州節度使高潯攻諸葛爽于河陽,遣方立將兵出天井關為先鋒。潯為其將劉廣所逐,廣為亂軍所殺。方立聞亂,引兵自天井入據潞州,唐因以為昭義軍節度使。昭義所節制澤、潞、邢、洺、磁五州,而治潞州。方立以謂潞州山川高險,而人俗勁悍,自劉積以來嘗逐其帥;且己邢人也,因徙其軍于邢州。而潞人怨方立之徙也,因以澤、潞二州歸於晉。晉遣李克修為澤潞節度使,方立以邢、洺、磁三州自為昭義軍。

晉數遣李存孝等出兵以窺山東,三州之人俘掠殆盡,赤地數千里,無復耕桑者累年。方立以孤城自守,求救于梁,梁方東事兗、鄆,不能救也。文德元年,方立乞兵于王鎔以攻晉,鎔許之。方立乃遣其將奚忠信攻晉遼州,而鎔以佗故不能出兵。兵既失約,忠信大敗,而晉兵乘勝攻之。

方立將石元佐者,善兵而多智,方立嘗信用之。忠信之敗也,元佐為晉將安金俊所得,金俊厚遇之,問以攻邢之策,元佐曰:「方立善守而邢城堅,若攻之,必不得志。宜急攻其磁州,方立來救,可以敗也。」金俊以為然。軍于滏水之西,方立果帥兵來救,為金俊所敗,馳入邢州,閉壁不復出。外無救兵,城中食且盡,方立夜出巡城,號令守者,守者皆不應,方立知不可,乃歸飲鴆而卒。

軍中以其弟洺州刺史遷為留後,求救于梁。梁太祖遣王虔裕將騎兵三百助遷守,遷執虔裕降晉。晉徙遷族于太原,以為汾州刺史,後以為澤潞節度使。天復元年,梁遣氏叔琮攻晉,出天井關,遷開門降,為梁兵鄉道以攻太原,不克。叔琮軍還過潞,以遷歸於梁,梁太祖惡其返覆,殺之。

○王珂


  

王珂,河中人也。其仲父重榮,以河中兵破黃巢,有功于唐,拜河中節度使。重榮無子,以其兄重簡子珂為後。重榮卒,弟重盈立,重盈卒,軍中乃以珂重榮子,立之。重盈子陝州節度使珙、絳州刺史瑤,與珂爭立,珙、瑤以書與梁太祖,言珂故王氏蒼頭,小字忠兒,不應得立。珂亦求援于晉,晉人言之朝,昭宗以晉故,許之。而珙、瑤亦西結王行瑜、韓建、李茂貞為援,行瑜等交章論列,昭宗報以重榮與晉于唐嘗有大功,業許之,不可易。行瑜等怒,以兵犯京師,殺宰相李磎等而去。珙、瑤連兵攻珂河中,珂求援于晉,晉兵西討三鎮,行下絳州,斬瑤而過,至于渭北,擊破行瑜。昭宗卒以珂為河中節度使。晉以女妻之,遣李嗣昭將兵助珂攻珙陝州。珙為人慘刻,嘗斬人擲其首于前,言笑自若,其下苦之。偏將李璠因珙戰敗,殺珙,自稱留後。

是時,梁已下鎮、定,將移兵西,而昭宗為劉季述所廢,京師大亂。崔胤陰召梁以兵西,梁太祖以珂在河中,懼為患,乃顧張存敬、侯言,以一大繩與之,曰:「為我持縛珂來!」存敬等兵出含山,破晉、絳二州,遣何絪以兵守之,絶晉援。存敬圍河中,珂告急於晉,晉以絪故不得前。珂乃遣其妻以書告晉王曰:「賊勢如此,朝夕乞食于梁矣!大人何忍而不救邪?」晉王報之曰:「梁兵為阻,眾寡不敵,救之則並晉俱亡,不若與王郎自歸朝廷。」珂乃為書與李茂貞曰:「天子初返正,詔籓鎮無相侵以安王室。今硃公棄約以見攻,其勢不止於弊邑;若弊邑朝亡,則西北諸鎮非諸君所能守也!願與華州出兵潼關以為應。」茂貞不報。珂計窮,乃治舟于河,將歸於京師。珂夜登城諭守陴者,守陴者皆不應。牙將劉訓夜入珂寢白事,珂叱之曰:「兵欲反邪!」訓乃解衣自索而入曰:「公苟懷疑,請先斷臂!」珂曰:「事急矣!計安出乎?」訓曰:「公若攜家夜濟,人必爭舟,一夫鴟張,大事即去。不若遲明以情諭軍中,願從者猶得其半。不然,且為款狀以緩梁兵,徐圖向背。」珂以為然。

梁太祖自同州降唐,即依重榮,以母王氏,故事重榮為舅。珂乃登城呼存敬曰:「吾于梁王有家世之舊,兵當退舍,俟梁王來,吾將聽命。」存敬乃退舍,使馳詣太祖于洛陽。太祖至河中,先之城東,哭于重榮之墓而後入。珂欲面縛牽羊以見太祖,太祖謂曰:「太師阿舅之恩何時可忘,郎君若以亡國之禮見,太師其謂我何?」珂迎于路,握手歔欷,乃徙珂于汴。太祖以珂晉婿也,疑其貳己,使珂西入覲,行至華州,使人殺之傳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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