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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五代史 - 96 / 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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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五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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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宗時,為宣徽南院使。明宗行幸汴州,至滎陽,硃守殷反,延光曰:「守殷反跡始見,若緩之使得為計,則城堅而難近。故乘人之未備者,莫若急攻,臣請騎兵五百,馳至城下,以神速駭之。」乃以騎兵五百,自暮疾馳至半夜,行二百里,戰于城下。遲明,明宗亦馳至,汴兵望見天子乘輿,乃開門,而延光先入,猶巷戰,殺傷甚眾,守殷死,汴州平。

明年,遷樞密使,出為成德軍節度使。安重誨死,復召延光與趙延壽併為樞密使。明宗問延光馬數幾何,對曰「騎軍三萬五千。」明宗撫髀嘆曰:「吾兵間四十年,自太祖在太原時,馬數不過七千,莊宗取河北,與梁家戰河上,馬才萬匹。今有馬三萬五千而不能一天下,吾老矣,馬多奈何!」延光因曰:「臣嘗計,一馬之費,可養步卒五人,三萬五千匹馬,十五萬兵之食也。」明宗曰:「肥戰馬而瘠吾人,此吾所愧也!」


  

夏州李仁福卒,其子彞超自立而邀旄節。明宗遣安從進代之,彞超不受代。以兵攻之,久不克。隰州刺史劉遂凝馳驛入見獻策,言綏、銀二州之人,皆有內向之意,請除二刺史以招降之。延光曰:「王師問罪,本在彞超,夏州已破,綏、銀豈足顧哉!若不破夏州,雖得綏、銀,不能守也。」遂凝又請自馳入說彞超使出降,延光曰:「一遂凝,萬一失之不足惜,所惜者朝廷大體也。」是時,王淑妃用事,遂凝兄弟與淑妃有舊,方倚以蒙恩寵,所言無不聽,而大臣以妃故,多不敢爭,獨延光從容沮止之。明宗有疾,不能視朝,京師之人,洶洶異議,藏竄山谷,或寄匿于軍營,有司不能禁。或勸延光以嚴法制之,延光曰:「制動當以靜,宜少待之。」已而明宗疾少間,京師乃定。

是時,秦王握兵驕甚,宋王弱而且在外,議者多屬意于潞王。延光懼禍之及也,乃求罷去。延壽陰察延光有避禍意,亦遽求罷。明宗再三留之,二人辭益懇至,繼之以泣。明宗不得已,乃皆罷之,延光復鎮成德,而用硃弘昭、馮贇為樞密使。已而秦王舉兵見誅,明宗崩,潞王反,殺愍帝,唐室大亂,弘昭、贇皆及禍以死。末帝復詔延光為樞密使,拜宣武軍節度使。天雄軍亂,逐節度使劉延皓,遣延光討平之,即以為天雄軍節度使。

延光常夢大蛇自臍入其腹,半入而掣去之,以問門下術士張生,張生贊曰:「蛇,龍類也,入腹內,王者之兆也。」張生自延光微時,言其必貴,延光素神之,常置門下。言多輒中,遂以其言為然,由是頗畜異志。當晉高祖起太原,末帝遣延光以兵二萬屯遼州,與趙延壽掎角。既而延壽先降,延光獨不降。高祖即位,延光賀表又頗後諸侯至,又其女為末帝子重美妃,以此遂懷反側。高祖封延光臨清王以慰其心。

有平山人秘瓊者,為成德軍節度使董溫其衙內指揮使,後溫其為契丹所虜,瓊乃悉殺溫其家族,瘞之一穴,而取其家貲巨萬計,晉高祖入立,以瓊為齊州防禦使,橐其貲裝,道出於魏。延光陰遣人以書招之,瓊不納,延光怒,選兵伏境上,伺瓊過,殺之於夏津,悉取其貲,以戍邏者誤殺聞。由是高祖疑其必為亂,乃幸汴州。天福二年六月,延光遂反,遣其牙將孫鋭、澶州刺史馮暉,以兵二萬距黎陽,掠滑、衛。高祖以楊光遠為招討使,引兵自滑州渡胡梁攻之。鋭輕脫無謀,兵行以娼女十餘自隨,張蓋操扇,酣歌飲食自若。軍士苦大熱,皆不為用。光遠得諜者,詢得其謀,誘鋭等渡河,半濟而擊之,兵多溺死,鋭、暉退走入魏,閉壁不復出。

初,延光反意未決,而得暴疾不能興,鋭乃陰召暉入城。迫延光反,延光惶惑,遂從之。高祖聞延光用鋭等以反,笑曰:「吾雖不武,然嘗從明宗取天下,攻堅破強多矣。如延光已非我敵,況鋭等兒戲邪?行取孺子爾!」乃決意討之。

延光初無必反意,及鋭等敗,延光遣牙將王知新賫表自歸,高祖不見,以知新屬武德司。延光又附楊光遠表請降,不報,延光遂堅守。晉以箭書二百射城中,悉赦魏人,募能斬延光者。然魏城堅難下,攻之踰年不克,師老糧匱。宗正丞石帛上書極諫,請赦延光,願以單車入說而降之。高祖亦悔悟。三年九月,使謁者入魏赦延光,延光乃降,冊封東平郡王、天平軍節度使,賜鐵券。居數月來朝,因慚請老,以太子太師致仕。


  

初,高祖赦降延光,語使者謂之曰:「許卿不死矣,若降而殺之,何以享國?」延光謀于副使李式,式曰:「主上敦信明義,許之不死,則不死矣。」乃降。乃致仕居京師,歲時宴見,高祖待之與群臣無間,然心不欲使在京師。歲餘,使宣徽使劉處讓載酒夜過延光,謂曰:「上遣處讓來時,適有契丹使至,北朝皇帝問晉魏博反臣何在,恐晉不能制,當鎖以來,免為中國後患。」延光聞之泣下,莫知所為。處讓曰:「當且之洛陽,以避契丹使者。」延光曰:「楊光遠留守河南,吾之仇也。吾有田宅在河陽,可以往乎?」處讓曰:「可也。」乃挈其帑歸河陽。其行輜重盈路,光遠利其貲,果圖之。因奏曰:「延光反覆奸臣,若不圖之,非北走胡則南走吳越,請拘之洛陽。」高祖猶豫未決。光遠兼鎮河陽,其子承勛知州事,乃遣承勛以兵脅之使自裁。延光曰:「天子賜我鐵券,許之不死,何得及此?」乃以壯士驅之上馬,行至浮橋,推墮水溺死,以延光自投水死聞,因盡取其貲。高祖以適會其意,不問,為之輟朝,贈太傅。水運軍使曹千獲其流屍于繆家灘,詔許歸葬相州。已葬,墓輒崩,破其棺槨,頭顱皆碎。初,秘瓊殺董溫其取其貲,延光又殺瓊而取之,而終以貲為光遠所殺,而光遠亦不能免也。

當延光反時,有李彥珣者,為河陽行軍司馬,張從賓反河陽,彥珣附之,從賓敗,彥珣奔于魏,延光以為步軍都監,使之守城。招討使楊光遠知彥珣邢州人也,其母尚在,乃遣人之邢州,取其母至城下,示彥珣以招之,彥珣望見,自射殺之。及延光出降,晉高祖拜彥珣房州刺史,大臣言彥珣殺母當誅,高祖以謂赦令已行,不可失信。後以坐臓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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