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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語 - 47 / 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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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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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幽暗似長夜,夢幻真偽難辨清。」音調幽靜嫻靜,極似伊勢六條妃子。正當她陷入遐思,毫無頭緒之時,公子竟然步入內室,她不由臉面臊熱沒了主張,只得倉惶逃進更裡面一居室,將門扣住,倚于門後喘息,羞澀難當。公子並未用力推門。此局面豈能持久?不多時,公子便直接與小姐面晤。她儀容高雅,體態切娜,公子一見鍾情。如此因緣,源氏公子本未敢奢望,居然如此順理成章,頓覺分外銷魂。或許源氏公子一旦面對可心女子,愛情便會不期而至吧。往日只怨長夜難熬,今夜惟愁秋宵短暫。深恐消息走漏,亦不敢過分張狂,便許下山盟海誓,于破曉時分,匆忙退出。

當日派人送書慰問,行動亦為謹慎,或許是負疚於心吧。明石道人深恐泄露此事,招待信使亦不及前次體面,然心中頗感歉意。自此源氏公子便時常與明石姬幽會。惟因兩地稍遠,頻頻出人恐被漁人生疑,故行跡有所收斂。明石姬便悲嘆:「果然如我所料!」明石道人亦慮公子變心,只管靜心祈盼其光臨。本已步入紅塵,如今因女兒私情而又墮入塵世,委實可憐啊!


  

源氏公子暗想:「此事若走漏風聲為紫姬所知,我雖逢場作戲,但她定會怨我薄情而懷恨、疏遠於我,這倒有些對她不住。」由此可知,他對紫姬仍情深誼厚。回思以往種種不端行為,甚覺夫人寬宏大量。對此番無聊消遣頗感後悔。明石姬雖芳姿迷人,亦難抵公子思念紫姬之情。遂寫信一封,俱告此地詳情。信中道:「我實無顏面啟口:往昔狂放成性,不端行為甚多,頻頻擾君憂慮。真是不堪迴首!豈知身在此浦,偶遇如此無聊惡夢!如今不問自招,務請諒我此番誠摯之心!正如古歌所言:『我心倘背白頭誓,天地神明清共珠』。」又寫道:「無論如何,我是『孤浦尋花作戲看,思君腸斷淚若湖。』」紫姬回書並無責備之意,語氣亦尤為和藹。末尾道:“承蒙無欺,告之夢情,聞之頓生無限思量。須知

山盟海誓已此般,潮水豈能漫過山?體察之心溢于字裡行間。源氏公子讀罷,大為感動,決念忠於紫姬。此後許久,未曾與明石姬幽會。

明石姬早有所料,見公子久不登門,不禁黯然神傷,竟想投海了卻此生。昔日推由殘年父母悉心照佛,雖不知福于何處,但春花秋月等閒度,倒也單純無憂。曾推想戀情婚嫁本乃今生幸事,豈料結局竟如此悲哀!然于公子面前,卻不露絲毫苦情,面額猶如從前。二人相處,日漸情深。公子念及紫姬獨守空房,又深為歉疚,故時常獨眠。

為消遣排憂,源氏公子潛心作畫,免卻晝夜相思。若遙寄紫姬,必將感而覆書。畫面情思纏綿,見者無不感動。說來也怪,許是。已有靈犀相通之故吧。紫姬于寂寞無聊之時,亦作有些許畫,且將尋常所思寄情於畫,集為日記一冊。如此兩種書畫,必定意趣迎異吧!

年關既過。此年春天,皇上朱雀帝患病。傳位一事,引起朝野評論。在大臣③之女承香殿女禦,本為朱雀帝后宮,曾生有一皇子,但年僅兩歲,尚不能立位。故應傳位於藤壺皇后所生皇太子。擇新奮輔粥者時,朱雀帝推覺源氏最為適合。但因此人尚流放於外,甚覺可惜,遂不顧弘徽殿太后阻撓,決定赦免源氏。

自去年弘徽殿太后病魔纏身以來,一直不見好轉。宮中時有不祥之兆,皇帝眼病再次復發,弄得人心恐慌,聖心惱亂。便于七月二十日再度降旨,催源氏回京。

源氏公子雖知終有返京之日,然世事難料,安能顧念結局如何?正苦於無望之時,突然接到歸京聖旨,豈木歡慶欣慰?但又想到即將別離此浦及浦上心愛之人,又不禁傷懷。明石道人呢,儘管推知公子必返京都重建基業,仍茫然若失,悲不自勝。誰有此想:「只要公子春風得意,定有來日方長。」

公子難以割捨明石姬,近日夜夜歡娛。六月中,明石姬有了身孕,常覺身子不適。至今臨別時,公子倒比先前更為疼愛了,暗自因離愁而傷悲。他不由想道:「怪事啊!此乃我命裡注定該受這番苦的。」一時心亂如麻。想到前年離京之苦,如今便到了盡頭,他日何時方可重遊舊地呢?此時的明石姬,其傷楚之狀自不必說。誰有自嘆命苦,欲公子多待些時日。

隨從諸人,得知即將返京與家人團聚,各自歡欣若狂。京中來迎接之人,亦是喜形于色,惟有主人明石道人以袖掩淚。轉眼已至八月仲秋,天地衰變,一片淒涼。公子心緒煩亂,仰望長空,想道:「我為何這般沒落,自音至今,常為些許瑣事而自尋煩惱呢?」幾個隨從平素深知公子性情,見公子獃立悵想,相與吸道:「這如何是好?老毛病又發了。」且私下抱怨道:「數月以來,都作得甚為乾淨,悄然前往不過幾次,關係亦本淡然。近來卻這般毫無顧忌,反倒讓那女子受苦。」又談及此事起因,都怪少納吉良清昔年于北山提及此女。良清聞後好生不快。

歸期已定,後日啟程。今日自與往常有異,剛至黃昏,源氏公子便前往明石姬十:所。往日夜深未曾看清其容顏,此刻仔細端詳,方覺此女品貌端莊,氣度高雅,出於意料之外。若就此割捨,委實惋惜!設法迎入京都方可安心。便以此話慰藉明石姬。于她眼中,公子相貌俊艷,自不必說。B因長年齋戒修行,面龐清瘦,更顯俏麗。如今此俊郎滿面愁容,熱淚盈盈,無限溫情與我傷離惜別。於我等女子,此生能有此情緣,已是幸福萬分,豈敢再有奢望?此人如此優越,我卻這般卑微,更覺傷心無限!此刻秋風送來陣陣浪濤聲,分外淒涼滲淡;漁夫所燒鹽灶,青煙裊繞,亦帶哀愁之狀。源氏公子吟詩道:

「此度暫別定相逢,正如鹽灶同向煙。」明石姬答道:

「無限避愁如灶火,今生落命徒勞怨。」吟罷早已哽咽不止。


  

源氏公子甚是傾慕明石姬邵鋼熟琴藝,深覺憾惜。便懇請道:「分手在即,可否彈奏一曲,以作臨行紀念?」遂命人取來隨身所帶七絃琴,先奏一曲。此值萬籟俱寂,琴聲更顯得異常幽深美妙。明石道人聞之,激動不已,亦攜箏而至。明石姬聽了此琴此箏,黨淚落如雨,不可抑止。不由取琴來信手隨撥,曲趣甚為高雅。源氏公子曾聽得藤壺皇后彈琴,便認為舉世無雙。其手法清艷,牽扯人心,聞者足可辨其容顏,實屬高妙。如今聽了明石姬所奏琴聲,清幽和婉,恍如夢裡天庭妙曲。她所彈樂曲少有人懂。源氏公子素來長於此道,亦未能辨其曲目。正當妙處,一聲斷畢。公子如痴如醉,沉寂半晌,方從曲音中解脫出來,暗自海限:「數月中,為何竟未向其討教呢?」遂又虔誠許諾,將永世不忘。對她言道:「我今將此琴奉贈於你,容你我二人將來同奏,此前請留作紀念。」明石姬即席吟道:

「信口開河我心記,此後思君苦淚琴。」公子嘆惋答道:

「別後宮強不變音,如此卿思前情。在此弦未變音前,我倆必定重逢。」如此向明石姬山盟海誓。明石姬深感未來茫然難料,但此刻已無法顧及許多,僅為眼前惜別而傷心垂淚。這本為人世常情。

啟程那日,天色微明時,整裝待發。京城中候迎人員俱齊,一時人聲鼎沸,馬嘶陣陣。源氏公子心神恍惚,若有所失。卻仍瞅準一個人少的機會,贈詩于明石姬道:

「別卿離浦感傷多,此後餘波當如何。」明石姬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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