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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語 - 51 / 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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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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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月易逝,光陰虛擲,六條宮哪內日顯蕭索,傳女亦逐漸離散。此哪位於京東郊外,山寺晚鐘皆清晰可聞。前齋宮每聞鐘聲便掩面拭淚。同是母女,她對母親尤為親熱。母親在世時,二人相依為命,形影不離。齋宮不顧諱忌,斷然與母同赴伊勢,此舉史無前例。然此次母親獨赴黃泉,她卻不能相隨,惟終日悲嘆,眼淚漣漣。前齋宮貌美出眾,托侍女傳書遞信求愛之人,高低貴賤,難以計數。源氏內大臣得知,告誡乳母諸人:「你等不得放肆,作那有失規矩之事!」語氣聲若父母。眾人懾于其威,只得相互告誡:「決不涉及此類事情。」

前齋宮下伊勢那日,曾于大極殿舉行莊嚴儀式。朱雀院見她美貌無比,思慕不已。待其返京後,便對六條妃子道:「讓她進宮與齋院姐妹同住如何?」六條妃子念及宮中妃嬪甚多,自己又無親近護衛之人,且朱雀帝身體欠安亦讓人憂慮,如有不諱,女兒豈不同樣寡居?故而躊躇不決。如今,六條妃子已逝,前齋宮更是孤苦無助,眾人皆為之憂心忡忡。恰逢朱雀院再次誠懇提出此願。源氏內大臣得之,心想若先將此女奪取,對人不起。放棄此等美人,又甚是可惜。便與藤壺皇后商議。


  

源氏內大臣道:「朱雀院欲接納前齋宮,我實感為難。只因我年幼仟情害其母苦悶憂鬱,抱恨終身。思量此事,愧疚難當!當初在世之時,我未能解其心中怨恨。幸而她信任於我,將女兒之事託付於我並以誠相告,委實讓我感激萬分!縱使萍水相逢,遇有難事,我亦鼎力相助。況且如此端莊自重、深謀遠慮之人!故我必竭盡所能以慰亡靈,恕我罪過。今皇上雖成人,但年事尚幼。若有一年齡稍長且略曉事理之人前去侍奉,豈不更好?還請母后尊裁。」藤壺皇后答道:『辦此設想甚好。拒絶朱雀院,雖委屈於他,然不妨借亡母遺言相告,只作未知此事,徑將前齋宮送進它去。今朱雀院潛心于經佛,對此類事已不甚專注。縱然聞知,想必亦不會深怪。源氏內大臣道:「如此可對外言:‘母后要其入宮,我只贊助而已。不知世間有何評議。甚是憂心。」』心中卻道:「我先接至二條院,再送她入宮。」

返回二條院,源氏內大臣便將此事告予紫姬,紫姬甚為高興,忙着準備。

卻說藤壺皇后之兄兵部卿親王絞盡腦汁教養女兒,盼其早日入宮,惟因與源氏內大臣有隙,未能如願。皇后從中調停,用心良苦。權中納言之女已榮升弘徽殿女禦,祖父太政大臣視若愛女。冷泉帝亦倍加寵幸。藤壺皇后想著:「冷泉帝與她年歲相仿,縱然進宮,亦只多一遊伴罷了。若有年紀稍大之人前去照管,實乃萬全之策。」遂告于冷泉帝。源氏內大臣治理朝政忠誠周到,對冷泉帝起居亦關懷備至,皇后甚為放心。近來自己身體欠安,縱然入宮亦不能悉心料理事務。故物色女禦之事,迫在眉睫。

正文
第十五章 蓬生

墨香書屋的房頂。因無處容身,仆役紛紛走散。那時常常炊煙斷絶,爐灶生灰。大悲小憐之事,接連不斷。遙望此院,荒涼沉寂,陰森恐怖,連那凶暴的強盜也認為此處已毫無有用之物可劫,故過門而不入。即便如此,正廳陳設仍如從前,絲毫未變。只因無人料理,珠網四處,塵灰滿佈。大致一望,倒是一處井然有序的居住之所。未搞花便在此破落的宅哪裡朝夕獨居。

如此淒苦生涯,倘能寄情古歌或小說,尚可遣憂解悶逍遙度日。只可惜未摘花對此毫無興趣。再者,若能與志趣相投的舊時朋友互通音信,益處雖不大,亦可縱情山水,陶冶性情。但未摘花洛遵父母遺訓,接觸外界甚是謹慎,雖有幾位可以通信之友,也只是略略問候,情淡似水。她偶爾打開古舊的櫥子,翻出數年的《唐守人《藐姑射老姬》等書來打發時日。這些書多是用紙屋紙或陸奧紙所印的通俗本,內容皆為陳腐的舊時古歌,實乃大煞風景!無奈也只得翻來唸唸。其時人們崇尚誦經禮佛,可是未搞花從未觸碰過念珠,怕難為情,而且無人置備一切,終不敢參與其事。總之,生活索然無味。

再說未摘花有一個叫侍從的侍女,乃其乳母之女。多年來,持從不離左右,盡心服侍。此間常到附近一位齋院那裡閒耍。不料齋院新近亡故,侍從失去一處憑恃,頗為心傷。而末摘花的姨母昔日因家道中落,下嫁給地方小官,生了幾個女兒,倍加嬌寵,便想尋一年輕侍女前去服侍。侍從之母曾和此人家有些往來。侍從也較熟識,常去走動。而末摘花生性孤僻,素來對此姨母避而遠之。姨母便對待從說道:「因我只是位地方官太太,地位卑賤,我姐在世時常罵我丟其臉而看我木起。如今她的女兒窮困潦倒,我也心力不濟,哪能照管她呢?」雖說如此氣話,但畢竟沾親帶故,也常來信問候。


  

世上那些身份微賤之人,常模仿貴人之相,顯出一副自高自大的姿態。而未摘花的姨母,出身雖高貴,恐怕是前世冤孽使其淪為地方官太太,故其秉性有些低下。她想:「昔日姐姐因我低微而蔑視,豈料世事自會報應,讓她女兒如今也落到如此困窘之地,實乃該受其罪。我要趁機叫她女兒來替我女兒當侍女呢。這妮子性情雖是刻板,但做管家倒很可靠。」便命人帶話:「請你常到我家來玩吧。這裡的姑娘愛聽你彈琴呢!」又時常叮囑侍從,要她常陪小姐過來。可未摘花,並非有意驕人,只是異常怕羞,終究未曾前去拜訪姨母。這更惹得姨母忿恨。

此間,時運來轉,末摘花的姨父升任了太宰大或。夫婦兩人匆匆安頓了女兒的婚嫁事宜後,欲赴筑紫的太宰府上任,他們還是希望未摘花同去。便派人對她說道:「我們即將離京遠道赴任。你一人獨留京中,無所依靠,難免清苦。雖多年未曾走動,但近在咫尺,還可照顧。如今我們遠赴他鄉,相隔千里,實在對你放心不下,所以....」措辭十分委婉巧妙,但未搞花仍是置若罔聞,毫不領情。姨母更是怨恨不已,恨恨地罵道:「哼,小妮子架子好大!真是可惡,任憑你怎樣驕橫,住在荒僻鄉野中,源氏大將也不會看重的!」

正值末摘花生活慘淡之際,上皇降恩,源氏大將忽然獲赦,駕返京都。普天之下,一片歡呼。夾道兩邊男女老幼,都竭力向大將表明自己的愛心。大將體察他們的用心,甚覺人情不古,厚薄不均,不禁感慨萬千。回京後由於整日諸事紛忙,他竟未想起末摘花。光陰在風不覺又過了許多時日。公子仍未駕臨,末摘花不由悲哀地想道:「現在我還企望什麼呢?公子慘遭橫禍,我傷心欲絶。兩三年來,我日夜祈佛佑他平安。如今他終於回來了,可卻將我這日夜牽掛他的人忘了。他當年離京流放,我只當作『恐是我命獨乖』之故。唉,人情冷暖,天道無常啊!」她怨天尤人,肝腸寸斷,獨自流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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