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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語 - 59 / 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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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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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有佳名寒宮桂,苦霧朝雨漫山鄉。」意在企盼日光照臨,即盼望冷泉帝行幸此地。欽差去後,源氏內大臣于席上閒吟古歌:「我鄉乃校裡,桂是賠官生。為此盼明月,惠然來照臨。」因此想起淡路島,便談及躬恆猜疑“莫非境相異那曲古歌。席上聞此傷懷,不勝感慨,竟有人帶醉而泣。源氏公子吟詩道:

「苦去樂來日,月華監手傍。昔年渺茫路,遙盼此清光。」頭中將接着吟道


  

“浮雲暫蔽明月光,

清光此夜照萬方。右大井年紀甚長,桐壺帝時代就已在朝,聖眷優厚。此時他追懷故主,便吟詩道:

「皎月捨棄天宮去,沉落深山在何方?」席上諸人皆賦詩相和,甚為熱閙,好不快意!源氏內大臣談笑風生,亦莊亦諧。眾人皆願看其千年,聽其萬載,永無盡時。但逗留已有四天,今日必須返都。便將各種衣服分賜眾人。眾人遂將所賜衣服招手肩上,于霧中朦朧閃光,異彩紛呈,望去幾疑為庭中花草,景緻分外別緻美觀。近衛府中幾個舍人,因精通神樂、催馬樂或東遊等歌,亦隨待于側。這些人遊興未盡,便唱着神樂歌《此馬》之章,並和樂起舞。源氏內大臣以下,大都脫下身上衣物賞賜之。那些衣服披于肩上,紅綠錯綜,恍若秋風中翻飛的紅葉。如此大隊人馬喧擾返京。大堰邪中人遙聞聲息,頗感落寞,皆悵然若失。源氏內大臣不曾再度辭別明石姬,也是心緒難寧。

源氏內大臣返回二條院,休想片刻。然後將峻峨山中情狀詳告紫姬。他道:「唉,我延誤一日回家,好生懊惱。推怪那些好事者硬留我住下,乃至于今日疲憊不堪,」說畢便入室睡覺。

紫姬心中依舊甚為不悅。源氏內大臣佯裝糊塗,開導地道:「你與她身分懸殊,怎能同她比較?你應該想:『你是你,我是我,二者毫無干係才是,」』預定今宵入宮。此時他轉向一側,忙於寫信,恐是寫給明石姬。從旁望去,但見寫得甚為認真詳細。又見其對使者耳語多時。眾傳女看了皆甚不悅。本想今宵留宿宮中,但因紫姬心境頗劣,終於深夜回家。明石姬的覆信早已送至。源氏內大臣並不隱藏,公然于紫姬面前拆閲。信中並無特別讓她懊惱傷心的詞句。源氏內大臣便對紫姬道:「你就撕毀此信吧!此類東西頗令人厭煩。置於此處,與我年紀極不相稱。」言畢,傳身矮幾,望着燈火出神,淮心中念叨明石姬,再無他言。

那信展于桌上,紫姬卻不正眼相看。源氏內大臣道:「你裝作不看,卻又偷看。你那眼色才教我不安呢!」言畢完爾一笑,其態嬌憨可掬。他靠近簽姬,道:「實不相瞞,她已為我生下一小女公子,煞是伶俐可愛。可見前世宿緣甚深。然其母身分低微,我不敢公然將其視為女兒撫養。因此我頗煩惱。望你體諒我,替我想個主意,凡事你作主吧!你道如何是好?接她來由你撫育,好麼?今已是娃子之年,這無辜孩子,我怎忍心拋舍她?我想給她穿一裙。若你不嫌褻瀆,請你替她打結,好麼?」紫姬答道:「我全沒料到,你竟如此不瞭解我!你倘如此,則我惟有撒手不管了。你應知曉,我最喜歡天真爛漫的孩子。此孩子這般年紀,該是何等可愛啊!」她臉上微露笑意。原來她天性喜愛小兒,故格外想得此女,並傾心撫育。源氏內大臣心中猶遲疑不決:「如何是好呢?真個接她來嗎?」

大堰哪內,他不便常去。惟有赴峻峨佛堂唸佛之時,乘便去訪,每月歡聚兩次而已。比及牛郎織女,略好一點。明石姬雖不敢再有奢望,但心中怎能不傷怨別離?

正文
第十九章 薄雲


  
墨香書屋形式別具一格,饒有風趣。明石姬容顏舉止,日見優雅。與那些身份高貴的女子相比,毫無遜色之處。源氏公子想:「倘若她的品行如同常人,並無特別美好之處,我不會這般憐愛她。她父親性情怪痹,確實遺憾。至于女兒身份低微,卻有何妨?」源氏公子每來相訪,皆只是匆匆一敘,常感到不滿足。覺得雖然相會,反倒痛苦倍增。心中一直慨嘆「好似夢中渡鵲橋」。恰好身邊帶有古箏,源氏公子取了過來。回想當年明石浦上深夜合奏之狀,便勸明石姬彈琵琶相和。明石姬同他合奏了一會。源氏公子深深讚歎其技巧之高明,實在無可挑剔。奏畢,他便把小女公子的近況詳告于她。

大堰邸原本是個寂寥的的居處,源氏公子時常來此泊宿,有時也就在這裡用些點心或便飯。他來此時,對外常常藉口赴佛堂或桂院,並不言明專程專訪。他對明石姬雖非過分痴迷,卻也絶無輕視之色,亦不把她視作平常人。可見對她的恩寵是不同凡響的。明石姬也深知這一點,教她對公子並無過高的要求。但也木表現得十分自卑,凡事謹遵公子之意,正是不卑不亢,恰到好處。明石姬早有所聞:源氏公子在身份高貴的女人家裡,從來不如此禮貌周全,坦誠相待;而總是居高臨下的。因此她想:「我倘搬至東院,與公子太過接近,反倒與她們同化,以致受得諸般羞辱。如今住在這裡,雖不經常見面,但卻專為我而來,對我更是榮耀。」明石道人送女兒入京時雖然言語決絶,但畢竟也很牽念,不知公子待她們如何,常遣人來探望。聽到了消息,有時悲傷感嘆;但既為榮光之事,歡欣鼓舞之時也不少。

正于此時,太政大臣辭世了。此老臣乃國家之棟樑,一旦姐歿,皇上亦悼惜不已。昔年暫時隱退,籠閉邸內,尚且震得朝野不安;今日與世長辭,悲悼者尤眾。源氏內大臣亦甚惋惜。素日一應政務均可依賴太政大臣裁決,內大臣甚是清閒。今後勢必獨擔其任,因此倍增愁嘆。冷泉帝年方十四,然而老成持重,遠出其年齡以上。他親臨朝政,英明果斷,源氏內大臣頗可放心。然而太政大臣逝世之後,朝野大政,非他莫托。誰能代此大任,以成就他出家修行的夙願呢?想到這裡,便對太政大臣之早逝甚是痛心。因此大辦追薦佛事,其隆重程度甚于太政大臣的子孫們。又慇勤弔慰,多方照料。

出家的藤壺母后,于今年初春染病,到得三月,病勢已十分沉重。冷泉帝駕幸三條院,探問母親病情。當年桐壺帝駕崩時,冷泉帝年僅五歲,末清世事。今見母后病重,憂心如焚,戚容滿面。藤壺母后見了皇帝,也悲從心起,對他道:「我自知大限將到,難以熬過今年,但也無特別之苦痛。倘我明言自知死期,恐外人笑我捏腔作勢,是以也不大作功德。我早想回宮,與你詳談當年之事。然一直情緒不佳,以致蹉跎至今,終未如願,真是遺憾。」說時聲音已是十分微弱了。她今年三十七歲,仍光艷照人,風姿不減當年。冷泉帝見了,更覺可惜,不免悲嘆人也無常。他說道:「今年乃母后厄年,母后定當萬事小心。孩兒聽說母后玉體欠安,心甚憂之。只恨未多做法事,為母后消災延壽。」冷泉帝內心焦急,便大作法事,祈請母后早日康復。源氏內大臣至今才知藤壺母后所患並非尋常小病,深為憂慮。冷泉帝因身份關係,不便久留,只得憂思重重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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