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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語 - 62 / 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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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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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壺女禦回答內大臣偏愛秋季,好像深知秋趣。事後思及,懊悔不已,頗覺自己可恥。煩恨交加,竟成心病。但源氏內大臣已自我省察,毅然斷了此念,照料她反比以前更親切周到了。他走進內室,對紫姬道:「梅壺女禦偏愛秋夜,實甚可喜;而你獨好春晨,更自有理。日後賞花玩景,皆可隨你好惡。我身為內大臣,俗務纏身,總難一逞胸膀,縱情山水。常想遂了心願,退引林泉,閉門修行。然念及你之寂寥孤單,終不忍耳。」

源氏內大臣仍時刻不可忘懷那大堰邪內的人兒。但位尊名顯,輕易造訪恐有不便。他想:「明石姬自慚低賤,是以厭與世人交往。其實如此自卑,大可不必呀。她不願移居東院,屈尊與眾人友好相處,則又太清高自傲了。」以己之心相思,甚覺可憐。乃以嗟峨佛堂禮佛之事不可或廢為藉口,赴大堰邪訪問。


  

卻說這大堰翩內的明石姬,其淒怨之情與日俱增。素日閒居無聊,更添煩惱。與內大臣的擎緝令她苦恨不已,而內大臣又總是難得一見,來去匆匆。這使她的哀婉永無盡頭。源氏內大臣只好極力撫慰。大堰河鴻鷂船上的火炬閃爍,火光倒映在水中,從翁鬱綠的林子遠遠望去,一如天際的流螢點點。源氏內大臣道:「此種情景,倘非在明石浦經常看到,此時必當驚羡。」明石姬吟道:

「映水漁燈似螢火,相伴愁客臨此境。我的憂愁其實並不減于昔日漁火鄉居之時。」源氏內大臣答道:

「惟怨無人解余懷,心如籌燈動水影。正如古歌所詠:“誰教君心似此愁?」言下之意反怨明石姬不體諒他。其時內大臣公私俗務皆得閒暇,便思精研佛法,是以常到峰峨佛堂誦經唸佛,得以長久居留,明石姬愁腸亦稍得寬解。

正文
第二十章 槿姬

墨香書屋前途,便喚來三個兒子,立下遺囑:「我去之後,你們要速將此女送往京都,其他諸事,勿須操心。」不久便撒手而去。

這玉勇為誰所生,連官哪內的人都不曾告知。與人只稱是外孫女,乃身分高貴之人,數年來于深閨里長大。如今少式摔死,乳母一家無依無靠,悲苦之餘,只得遵照遺囑,設法返還京都。然而在筑紫,少或給有眾多冤家。乳母深恐那些人阻礙他們歸京,一直躊躇難決。轉眼間,又是幾年過去了。玉堂已長成窈窕淑女,既承襲了母親的美麗,又因父親的貴冑血統,顯得高貴優雅,溫婉賢淑,勝過當年夕顏許多,真是個絶代美人!當地好色之徒皆為之神魂顛倒,紛紛登門求婚。于乳母眼中,眾人皆不過田舍兒郎,竟想攀折金枝,實在荒唐,遂一律置之不理。為避煩擾,便傳出話來:「此女子雖長得好看,卻患有嚴重殘疾,不得婚配,只送去當尼姑。於我有生之年,暫留身邊罷了。」外人便傳:「真是遺憾,已故少武的外孫女是個殘廢人。」乳母聽了又極為生氣。她剛道:「無論如何應送她返京。。她幼時甚得父親寵愛,如今闊別多年,長大成人,他們該不會嫌棄吧。」於是日日祈禱,盼早日了遂此願。此時乳母的子女皆已于當地成家,安居度日。乳母心中焦灼,只覺回京一事更見渺茫了。那玉望異常聰慧,漸明自己身世,只恨人生苦多。她每年三次齋成祭星,以此消災祈福。至二十歲,愈發出落得裊裊婷婷,婀娜多姿。住此鄉野之地,有如玉埋沙中,實甚可惜。此時他們已遷居肥前國。當地略有聲望之人,聞知有此美人,紛紛前往,登門求婚者絡繹不絶。乳母不勝其煩,厭惡之極。

且說附近肥後國,有一大家族,其中一武士職位至大夭監,在當地聲名顯赫。他雖一介武夫,卻附庸風流,到處羅置美色。對美貌的玉望自是熱心,便傳言不畏殘疾,定要將她弄到手。並委派人來誠懇地求婚。乳母異常厭惡,回答道:「我們外孫女不會答應的。她即將出家為尼了。」大夫監聞此愈加着急,便拋開所有事務,親往肥前求婚,並私下找來乳母三個兒子,央他們說服老人。對他們道:「若能成就此事,我定現你們為心腹,日後不遺餘力提拔你們。」其中二人動了心,回來勸乳母道:「母親呀,這樁親事不錯,先前差點委屈了小姐。大夫監倒是一得力靠山,且答應提拔我們呢。要在此地生活,總得仰仗他才行。出身塑門,身份高貴又有何用?這麼多年,她父母也不來認她。誰知道她是名門千金?這人身份相稱,況又誠摯相求。依小姐眼下處境,嫁與此人,算交好運了。恐怕也是前世姻緣,要不怎會流落于此呢?若不允婚,又能逃到哪兒呢?那大夫監脾氣暴虐,一旦動怒,後果可想而知。」兩個兒子對母親連逼帶誘,訴說一番。乳母聽了又驚又氣。長兄豐後介對母親道:「此事無論如何,總不妥當。既對人不起,又有違父親遺願,我們得快點想個法子,速送小姐進京。」


  

乳母的兩個女兒想到小姐處境,也很同情。不禁嘆道:「她母親命運不順,年紀輕輕便突然失蹤,如今尚不知死活。我們一心盼小姐能嫁個貴人。若嫁給這個蠢漢,恐怕就永無出頭之日了。」但大夫監不知,自以為身分高貴,頻頻寫信,訴說思慕愛戀。他的字雖不錯,信箋為中國產的色紙,香氣落鬱,奮力求機智風趣,卻文法錯誤,漏洞百出。且叫乳母的次郎相薦,親臨拜訪。

這大夫監三十上下,身軀高大肥胖。雖不十分醜陋,但言語喀蘇,舉止粗魯;面目可憎,讓人生厭。大凡尋花問柳,定於夜間進行,故稱合歡樹為夜合花。此人卻于春日傍晚前來求婚。古歌云:「秋夜相思特地深。」眼下不是秋天,可他對玉髦的相思卻比秋夜更深。此姑且不論。既已上門,也不好將其拒于門外,乳母無奈,便前來接待。大夫監說道:「後生久仰貴府少或大人才高德重,聲名遠著,常思拜識,侍奉左右。豈料後生此願未遂,大人摔然仙逝,令我悲敬不已!為彌補此願,擬請將府上外孫託付後生,定當盡心竭力。為此今日冒昧前來,拜訪資府。貴府小姐,乃金枝玉葉之身,下嫁後生,定有辱沒。但後生定將她奉為女王,讓其位居高上。太君未能速允此事,或悉寒舍多有賤俗女子,不屑與她們同列。其實此等賤人,怎可與貴府小姐相提並論呢?後生仰望小姐高位,不遜于皇后之尊。」他強提精神,恭維了此番話。乳母木為所動,正色道:「豈敢豈敢!老身毫無此意。承蒙不棄,深感殊榮。只是小女子福薄命淺,身患不可見人的殘疾,不能侍奉巾林,常暗自嘆息。老身勉為照料,亦苦不堪言。」大夭監又道:「區區小事,實不足為慮。普天之下,即便雙目失聰,二足癱瘓之人,後生亦能妙手回春,促其康復。況此地神佛,盡皆聽命於我!」他洋洋自得,大肆吹噓。接着便指定本月某日前來迎娶。乳母老太太忙答道:「不可不可!本月乃春季末月,依鄉下習俗不宜婚嫁。」暫用此言推辭了。大夫監起身告退,忽覺應奉贈一詩,思慮片刻後,吟道:

「今日發誓神像前,此生不作負心漢。此詩做得不賴吧?」說時滿面堆笑。原來此人初次作詩,並不懂戀歌贈答之事。乳母老太太已被他纏得昏頭轉向,難以做出答詩,便叫兩女兒代做。女兒也推說做不出。她覺得久不作答,有失體面,便將想到的話隨口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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