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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語 - 160 / 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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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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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親王心有所慮:既然去了,若即刻返京,倒不如不去。但若長住山莊,又怕人多嘴雜,走漏消息,故事先囑時方提前出發,在對岸落實一處房屋,以便與浮舟同去那裡。時方佈置妥當後,于夜深趕至山在報知旬親王。親王隨即動身。右近被從夢中喚醒,不知親王要帶小姐去何處,不免驚惶不定,她迷迷糊糊上前幫忙,渾身顫抖不止。匈親王一言不發,抱起浮舟便上了船,右近吩咐侍從同去,自己留守此處。那船便是浮舟平日朝夕望見的那種冒險伶什的小舟。當劃向對岸時,浮舟似覺如箭離弦,遙赴東洋大海,心中甚是恐慌,只是緊緊抱住旬親王,匈親王頓覺她更為溫柔可愛。此時夜空殘月斜照,水面明淨如鏡。舟于報前面小島名為橘島。便將小舟停下,欣賞夜景。整個小島如一塊巨大的岩石,上面為四季常綠的橘樹覆蓋。匈親王指了指橘樹對浮舟道:「你看它們,雖較平常只是一般,但有千年不變的綠葉。」便吟詩道:

「輕舟橘島結長契,宛如綠樹永深青。」浮舟亦覺此番風景甚是新奇,答道:


  

「佳橘常青心不變,浮舟疊浪前途瞑。」美妙的晨景與可愛的人兒交相輝映,旬親王覺得此詩別具情味。

片刻小舟便駛至對岸。下船時,旬親王不忍將浮舟讓與別人抱,便親自抱起她,而自己要別人攙扶。旁人暗想:「此人亦真怪!這女子究竟是何人,值得這般厚愛?」此房屋本為時方叔父因幡守的一處別莊,建築甚為簡陋,且尚未完工。故陳設極不周全,竹編屏風等器物,全是匈親王見也未見過的粗貨,防風亦不能。牆根積雪尚未融盡,此時天色晦暗,眼見又將下雪了。

不久太陽露出了臉,檐前晶瑩剔透的冰柱,發出奇異的光彩。浮舟在光彩的輝映下,容顏顯得更是艷麗多姿。匈親王身着便服,行走十分輕捷。浮舟僅穿著微薄的睡衣,體態嬌小玲瓏,此時丰姿更使。當她覺察此身裝扮,姿意不拘躺于一美男子懷中,不覺羞澀無比。但卻不可躲藏。她身着五件白色家常內衣,袖口及衣據流露出的嬌艷,倒較五色絢麗的盛妝更美。旬親王凝視浮舟,欣喜不已,浮舟那種自然天成的美姿,他平素于二位夫人身上從未見過。侍從亦顯丰姿綽約,楚楚動人,正立待于倒。浮舟想起此種行徑,不僅為右近得知,如今侍從亦全看在眼裡,頗覺難為情。匈親王對侍從道:「你是何人?萬不可將我名字告訴外人啊?」別莊管理人將時方視作主人,熱切款待。時方與匈親王的居處僅隔一扇拉門,他甚覺得意。管理人對他亦很客氣,答話低聲下氣。時方見他不識親王僅認主人,不由好笑,但並不向他言明。又叮囑他道:「陰陽師占卜,我近幾日身逢禁忌,京中亦不可留居,故到此處避凶。你萬萬不能讓外人靠近。」於是匈親王與浮舟毫無顧忌縱情歡娛了一天。可旬親王忽又想到蒸大將若來此處,浮舟定與他如此吧?不由爐火在胸。他便將餐大將如何寵幸二公主的事俱告于她,而絶口不談意大將吟誦古歌「綉床鋪只袖」深戀她的事。其居心叵測,可見一斑。時方派人送盥洗具及果物進來。旬親王戲笑她道:「尊貴的客人,這下人差使是你干的嗎?」侍從本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傾慕時方大夫,與他傾心晤談,直至日暮。匈親王眺望隔岸宇治山莊,那裡有浮舟居所。但見積雪斑駁,雲霞掩映處透出幾枝樹梢,遠處雪山屏立,夕陽斜照,如明鏡般熠熠發光。他便將昨夜途中險境—一講與她。有意誇大,駭人聽聞,遂吟詩道:

「雪川深封馬蹄跡,冰清隔斷歸車道。險道重路未曾迷,心魂卻失君衫袖。」又取來粗劣的筆硯,信手戲書古歌「山城木幡裡,原有馬可通」之句。浮舟亦于紙上題詩一首:

「漫天風狂飛舞雪,猶能凝凍作寒冰。只惜我身兩無着,瞬息消促失蹤影。」寫畢又信手徐掉。旬親王見到「兩無着」三字,甚感不悅。浮舟料到傷了他的心,不免慌張,抬手將紙撕碎。匈親王的丰姿本來令她傾慕,此時更深深感動了她。旬親王又對她千般訴說,儀態優雅不能言盡。

匈親王臨行時對京中人說僅出外避凶兩口,此間便與浮舟從容縱歡,別無他慮。二人耳鬢廝磨,情愛漸深。右近留于宇治山莊,為給浮舟送各類衣物,只得編造藉口。次日,浮舟將凌亂的秀髮作了番整飾,換上顏色搭配得當的深紫色及紅梅色衣裝,風姿更顯綽約,惹人憐愛。那侍從亦脫去昨日舊衣,穿了件華美照人的新裝,愈加顯得漂亮。旬親王又戲將此新裝給浮舟套上,將臉盆給她。心想:「若將她送與大公主當侍女,定受寵愛。大公主身邊雖有眾多出身高貴的侍女,但卻無如此漂亮的容貌。」此日二人縱情媒戲,其動作放肆令人臉紅。匈親王摟了浮舟反覆行願,定要私下帶她入京。且要浮舟起誓:「我在此期間,決不與黃大將相見。’提舟甚覺困窘,一言不發,竟淌下淚來,匈親王見她如此模樣,心想:“我在她面前,竟不能將那人忘懷!」不勝憂傷。此夜,他愛恨交織,時哭時訴,直至黎明。天幕剛啟,便將浮舟帶回宇治山莊,他仍親自抱她上船,柔聲說道:「你所關切的那人,對你總木會如此吧!你是否真的懂得我一片誠心?」浮舟想來亦是,點了點頭。匈親王心下方安,更覺她親柔。右近打開邊門,讓他們進來。旬親王留戀往返,不得木就此告別,心中空空,似猶未盡歡。


  

匈親王回到二條院。他甚感困頓,茶飯不思。不過幾日,面色憔悴,身體清瘦,模樣大變。皇上以下眾親故,憂心忡忡,每口皆有人前來探視,一時絡繹不絶,給浮舟去的信,亦不能盡詳。宇治山在那個不受歡迎的乳母,因回去照顧女兒分娩,此時已返回莊來。浮舟對她心存忌憚,展閲旬親王的來信亦需謹慎。浮舟留居荒僻之地,一心指望蒸大將照拂,能將她迎人京中。她母親亦以此為榮,此事雖未公開,但蒸大格言以既出,則浮舟入京已為時不遠。故她早物色好了侍女,挑了乖巧女童,—一送至山莊。浮舟初願如此,故覺此乃意料中事。然而那狂熱痴迷的句親王,總是浮于眼際,他那哀婉的訴說時時撞擊着耳鼓,使她昏昏欲睡。一閉上眼,他那儀姿神態便歷歷如在面前,令她十分恐慌。

連日淫雨。匈親王再度進山的願望化為泡影,相思之苦愈加難熬。想起「慈親束我如蠶繭,」他嘆恨此身束縛太多。好讓他作難!他便書了封長信給浮舟,內有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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