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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 - 93 / 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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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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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您許可,我想請公爵給我一杯茶....我非常累。知道吧,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你好像想把公爵帶到自己那裡去喝茶,您請留在這兒,我們一起再度過些時光,公爵一定會給我們大家上茶的。請原諒我這樣安排....但是我瞭解您,您很善良,公爵也是....我們大家都是善良得可笑的大好人....」

公爵非常驚恐不安,列別傑夫慌忙從房間裡飛奔出去,維拉跟在他後面跑了出去。


  

「真的,」將軍夫人斷然決定,「你說吧,只是說輕些,別衝動。你真讓我憐憫....公爵!你本來是不配留我在你這幾喝茶的,可是就這樣吧,我留下來,雖然我不想向任何人道歉!不向任何人!那簡直是荒謬!....不過,如果我罵了你,公爵,那麼就請原諒,....不過,假如你願意的話,其實,我誰也不強留,」突然她異常憤怒地對丈夫和女兒們說,彷彿他們在什麼事情上大大得罪了她似的,「我一個人到得了家的....」

但是沒有讓她講完。大家都走近跟前,樂意地圍住她。公爵馬上懇求大家留下來喝茶,並且一再表示歉意,直到現在才想到這一點。連將軍也非常客氣,嘀咕着說了些勸慰的話,又親切地問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在露台上是不是太涼了?」他甚至几乎要問伊波利特:「上大學是否很久了?」,但是他沒有問。葉甫蓋尼·帕夫洛維奇和出公爵也突然變得殷切可親、興緻快活,阿傑萊達和亞歷山德拉臉上除了依然留有一絲驚訝,竟然也流露出滿意的神色,總之,大家顯然都為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的危機過去了而感到高興。唯有阿格拉婭一人皺眉蹙額,默默地坐在稍遠些的地方。所有其他的人也都留下了;誰也不想離開,連伊沃爾京將軍也是,不過列別傑夫順便對他低語了什麼,想必是不大愉快的事,因此將軍立即退居到角落裡去了。公爵也走到布爾多夫斯基及其夥伴們跟前,一個也不遺漏地請喝茶。他們顯出不自然的樣子低聲說要等伊波利特,便立即躲到露台最過的一個角落裡去,又一起並排坐了下來。大概列別傑夫早就為自己準備好了茶,因此立即就端了上來。這時敲響了11點。



第二部 第十章 Page 1

伊波利特在維拉·列別傑娃遞給他的茶杯裡潤了潤嘴唇,將茶杯放到小桌上,突然似乎澀促起來,几乎是困窘地環視着四周。

「您瞧,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這些茶杯,」他有點奇怪地急着說,「這些瓷杯,好像是精美的瓷器,總是放在列別傑夫餐具櫃的玻璃門裡,還上了鎖;從來也不用....通常是這樣,這是他妻子的陪嫁....他家這是慣例....現在他把它們拿出來給我們用,當然是表示對您的敬意,可見他多麼高興....」

他還想補充說什麼,但是一時沒有找到話。

「他到底不好意思了,我就料到是這樣!」突然葉甫蓋已·帕大洛維奇在公爵耳邊低語說,「這可是危險的,是吧:這是極可信的一種徵兆,表明他出了怨恨馬上就會做出這樣那樣的古怪行為,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大概會坐不住的。」

公爵疑問地瞥了他一眼。

「您不怕古怪的行為。」葉甫蓋尼·帕夫洛維奇補充說,「要知道我也不怕,甚至還巴不得會有這種事;對我來說,其實就希望我們可愛的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受到懲罰,而且一定得在今天,馬上就受懲罰,不然我就不走。您好像是在發燒。」

「以後再說,您別礙事。是的,我身體不好,」公爵心不在焉、甚至不耐煩地回答着。他聽到自己的名字,伊波利特在講他。

「您不相信?」伊波利特歇斯底里地笑着,「我知道就會是這樣,可公爵一開始就相信了,絲毫也不驚奇。」

「你聽見了,公爵?」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轉向他問,「聽見了?」

四周的人都笑着,列別傑夫忙亂地擠到前面去,在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面前轉來轉去。

「他說,這個矯揉做作的人,就是你的房東....為那個先生改過文章,就是剛纔唸過的針對你的文章。」

公爵驚訝地掃了列別傑夫一眼。

「你幹嗎不作聲。」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大娜甚至跺了一下腳。

「那又怎麼,」公爵繼續打量着列別傑夫,喃喃說,「我現在才知道,他是替他們改過的。」

「真的嗎?」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很快地轉向列別傑夫問。

「干真萬確,將軍夫人閣下,」列別傑夫把一隻手貼在胸口,毫不猶豫地堅定答道。

「簡直是在誇耀!」她几乎要從椅子上跳起來。

「我卑鄙,我卑鄙!」列別傑夫嘟噥着說,一邊開始捶胸,一邊越來越低地垂下了頭。

「你卑鄙與我什麼相幹!他以為,他說了我卑鄙,這樣也就可以解脫了。公爵,我再說一次,跟這樣的人結交,你不覺得羞恥嗎?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

「公爵會原諒我的!」列別傑夫很有把握又很讓人憐憫地說。


  
「僅僅是出於義氣,」凱勒爾突然跳到跟前,直接對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大聲響亮地說,「僅僅是出於義氣,夫人,我才沒有出賣名聲不好的朋友,我剛纔隱瞞了修改文章的人,儘管正是他提出要把我從樓梯上摔下去,正如您自己聽到的。為了恢復事情的,我承認,我確實找過他,付了6個盧布,但絶不是要他潤色,說實在的,是向他這個知情人瞭解事實,因為大部分情況我都不知道。關於鞋罩,關於在瑞士教授那裡吃飯的胃口,關於50盧布代替250盧布,總之,所有這樁樁件件,這一一都是他提供的,就為了6個盧布,但是不是潤色。」

「我應該指出,」在越來越傳播開來的笑聲中,列別傑夫的一種曲意逢迎的聲音迫不及待地焦躁說,「我只修改了文章的前一半,但是因為改到中間的時候我們意見不合,為了一個想法我們爭吵起來,所以我就沒有再改後面一半,因而那裡所有文理不通的地方(那裡確有文理下通的地方!),不能算醜我的頭上....」

「瞧他忙着幹什麼!」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喊了起來。

「請問,」葉甫蓋尼·帕夫洛維奇問凱勒爾,「你們什麼時候改文章的?」

「昨天早晨,」凱勒爾回答說,「我們見了面,雙方都老實保證保守秘密。」

「當時他在你面前低聲下氣並要你相信他的忠誠!嘿,真是些小人!我不要你的普希金文集,你女兒也不要到我這兒來了!」

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本想站起來,但突然又氣沖沖地對正在笑的伊波利特說:

「親愛的,你是想讓我在這裡招人笑話,是嗎?」

「千萬別這麼想,」伊波利特尷尬地微笑着說,「但最使我驚訝的是您的古怪脾氣,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我承認,我是故意把話引到列別傑夫身上的,我知道,怎麼才會影響您,影響您一個人,因為公爵確實會原諒的,而且大概已經原諒了....甚至,可能已經在腦袋裏搜尋到了原諒的話,是這樣吧,公爵,對嗎?」

他喘着氣,異常的激動隨着他的每一句話而增強。

「呶?....」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對他說話的口氣感到驚訝,忿忿他說,「呶?」

「有關您的事我已經聽了許多,都是這一類的....我非常高興....很好地學會了尊敬您,」伊波利特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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