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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 - 105 / 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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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

第105頁 / 共188頁。

「完完全全像我,在所有的方面簡直就是我的活影子,」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暗自說,「任性、可惡的小鬼頭工虛無主義者,怪女人,瘋姑娘,狠心丫頭,狠心丫頭,狠心丫頭!嗬,天哪,她將是多麼不幸啊!」

但是,正如我們已經說過的,升起的太陽一度消融和照亮了一切。几乎有一個月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完全擺脫了一切操心而得到了休息。由於阿傑萊達日益迫近的婚禮,上流社會也開始談及阿格拉婭,與此同時阿格拉婭所到之處舉止總是那麼優美、那麼安穩、那麼聰穎、那麼不可征服,有點高傲,但這可是與她非常相稱的。這整整一個月她對母親也是那麼親熱,那麼殷切。真的,這個葉甫蓋尼·帕夫洛維奇還得好好看看,好好看看,應該對他瞭解清楚,再說阿格拉婭好像對他也不比對別人更加賞識。”反正她突然成了這麼一個姣美的姑娘,她是多麼俊俏,天哪,她是多麼俊俏,一天天長得越來越美!偏偏就....”


  

偏偏就剛纔冒出了這個可惡的死公爵,這個槽透了的傻白痴,於是一切又被攪混了,家裡的上切又閙了個底朝天!

但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對於別的人來說一定認為什麼也沒有發生。但是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與別人不同的是,最平常的一些事情紛亂混雜在一起,透過她素有的總不放心的有色眼鏡,她總能看出某種東西是最令人生疑、最令人無法解釋的恐懼、因而也是最令人苦惱的,以致有時使她嚇出病來。她那可笑的、毫無根據的提心吊膽弄得她心如亂麻,現在突然確實看到了某種似乎真的是要緊的、似乎真的是值得擔憂、疑惑、懷疑的跡像,叫她又怎麼能放心呢?

「怎麼有人竟敢、竟敢給我寫這封該死的匿名信,說這個跟阿格拉婭有聯繫呢?」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一路上邊拖着公爵跟着自己走,一邊想,到了家裡把他安頓在全家聚會的園桌旁坐下時還在想。「怎麼竟敢這樣想?如果我哪怕相信了點滴或者把這封情給阿格拉婭看,我真會羞死的!對我們,對葉潘欽家竟如此嘲弄!這一切,一切都是因為伊萬·費奧多雷奇,一間都是因為您,伊萬·費奧多雷奇!啊,為什麼我們不到葉拉金去,我可是脫過到葉拉金去的!這大概是瓦裡卡寫的信,我知道,或者,也可能....總之一切的一切都是伊萬·費奧多雷奇的錯!這是那個拿他開玩笑,為的怪讓他記住過去的交往,把他端出來當傻瓜,就像過去把他當傻瓜嘲笑一通,癢着他鼻子走一樣,那時他還給她送珍珠....而最後我們還是受到了牽連,您喲,女兒們還是捲了進去,伊萬·費奧多雷奇,她們是少女,小姐,上流社會的千金,待嫁的姑娘,她們都曾經在這裡,在這裡站過,全都聽見了,還有,即一幫男孩的事她們也捲進去了,她們都在,也都聽見了,您就高興吧!我不會原諒,不會原諒這個傻瓜公爵的,永遠不會原諒的!為什麼阿格拉婭這天天歇斯底里大發作?為什麼跟姐姐們几乎吵翻了?甚至跟亞歷山德拉也吵架了,而過去她總是像吻母親那樣吻她的手,是那麼尊敬她,為什麼這三天她總給大家出謎語,讓人莫名其妙?加夫里拉·伊沃爾京在這裡又算什麼?為什麼昨天和今天她開始誇起加甫里拉·伊沃爾京來,並且還大哭起來?為什麼這封匿名信提到了這個該詛咒的『可憐的騎士』,而她甚至沒有給兩個姐姐看公爵的信?為什麼....為了什麼,為了什麼我像隻發狂的貓似的現在跑到找他並且還親自把他拖到這裡來?天哪,我簡直瘋了,我現在於出什麼了呀!跟一個年輕人談論女兒的秘密,而且這秘密几乎涉及他本人!天哪,還好,他是個白痴....還是家庭的朋友!只是阿格拉婭難道迷上了這個獃子?天哪,我在胡扯什麼嗎!呸!我們全是些怪人....應該把我們大家放在玻璃櫃裡陳列給人看,首先把我展覽出去,門票收10個戈比。我不原諒您這一點,伊萬·費奧多雷奇,永遠不會原諒!為什麼阿格拉婭現在不使他難堪了?她許諾要使他難堪的,現在卻並沒有使他難堪!你瞧,你瞧,她就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一語不發,也不走開,站在那裡,而本來是她自己吩咐不要他來的....他則坐在那裡,臉色蒼白。這個該詛咒的該死的葉甫蓋尼·帕夫雷奇真饒舌,一個人控制了整個談話!你瞧他滔滔不絶,不讓人家插上一句話。只要話鋒一轉....我馬上就全都知道。」

公爵確實坐在圓桌旁,臉色近乎蒼白,他好像同時既顯得異常懼怕,又片刻處于自己也莫名其妙的充溢心頭的欣喜之中。哦,他多麼害怕朝那個方向,那個角落看上一眼,因為有兩隻熟悉的黑眼睛從那裡凝視着他,同時,又幸福得發獃,因為他又坐在這裡,在這些人中間,又將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而這一切是在她給他寫了那封信以後。「天哪,她現在會說什麼呀!」他自己也還沒有說一句話,只是緊張地聽著「滔滔不絶的」葉甫蓋尼·帕夫帕維奇說話,他是難得有像今晚現在這樣的心滿意足和昂揚的精神狀態的公爵聽著他,好久都几乎沒聽明白一句話。除了伊萬·費奧多羅維奇還沒有從彼得堡回來,大家都聚在這裡。ω公爵也在這裡。他們好像打算過一會兒在喝茶前,去聽音樂。現在的談話看來是在梅什金公爵來前就已經開始的,然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科利亞很快地溜到了涼台上。「看來,這裡仍像原先那樣接納他,」公爵暗自思忖着。

葉潘欽家的別墅是一所豪華的別墅,按瑞士村舍的格式構造的,四周花草林木,拾掇得非常雅緻;一座不大而優美的花園環抱著它。像在公爵那兒一樣,大家坐在涼台上;只不過這裡的涼台比較寬敞,佈置得也較講究。

已經開始的話題似乎不太合大家的心意;可以猜想,談話是由一場偏執的爭論引起的,當然,大家都很想換個內容,但葉甫蓋尼·帕夫洛維奇好象更加堅持而不顧其影響;公爵的到來似乎越發激起他的談興,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陰沉着臉,儘管她並不完全明白他所講的。阿格拉婭坐在邊上,几乎是在角落裡,她沒有走開,聽著談話,執拗地保持着沉默。

「請原諒,」葉甫益尼·帕夫洛維奇激動地表示反對說,「我一點也不反對自由主義。啟由主義並不是罪過;這是一個整體的必要組成部分,缺了它,整體就會瓦解或毀滅;自由主義如最正統的保守主義一樣有存在的權利;但是我攻擊的是的自由主義,我再重複一遍,我之所以攻擊它,其實是因為的自由派不是俄羅斯的自由派,而是非俄羅斯的自由派。給我一個俄羅斯的自由派,我馬上會當着你們面吻他。」


  

「只要他願意吻您,」異常激動的亞歷山德拉·伊萬諾夫娜說。她的臉頰甚至也比平常紅。

「瞧這模樣,」葉莉扎維塔·普羅科菲耶夫娜暗自想道,「要不就是睡和吃,推也椎不動,要不一年中有這麼一次振奮起來,說出話來只會叫人莫名其妙,朝她兩手一攤。」

公爵有一瞬間發覺,亞歷山德拉·伊萬諾夫娜似乎並不大喜歡葉甫蓋尼·帕夫洛維奇過分快活他說話,也不大喜歡他那嚴肅的活題,他彷彿很急躁,同時又彷彿是在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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