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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良出去,等了半天工夫,方纔進來,帶了五六個人來,一個是地方,其餘幾個是夥計。到裡面與盧珍、艾虎相見,道:「這是盧老爺,這是艾老爺,在此處辦開封府要緊的案子,不料碰上了這麼一案,明天把這個叫趙保的交給你們本地官,解往開封府結案,還跑了一個女賊,等着我們慢慢拿獲。此刻我們是不能出頭露面,我們還要在此處探訪,有奉旨的差使哪。」地方朱三連連點頭說:「老爺們只管放心,絶不能把風聲透露。」徐良問:「這廟是官廟私廟?」地方說:「這個廟,是團城子裡東方員外的家廟。」徐良說:「要是他的家廟,你可更別聲張了。」地方點頭說:「老爺們只管放心,是囑咐我的言語,我們絶不能泄露。」徐良又問:「這個團城子東方員外,他有多大的前程?」地方說:「是個武童。」徐良說:「他是武童就住城牆房子,他要是朝中卿相,該住什麼房子!難道說你們地面官也不管嗎?」地方說:「老爺,這個話提起來就長了,焉有不管之理。」徐良說:「既然要管,怎麼由着他蓋城牆房子,這不是要反叛麼?」地方說:「先前這五里街不熱閙,是南陽西關熱閙。團城子那裡本叫劉村,姓劉的人多,每逢二八大集。這複姓東方是後搬去的,那財主大的無比,名叫東方保赤。」此時韓天錦可也醒過來了,趙保也醒過來了,無奈是教人家捆住了,暗暗自己後悔,明知這場官司總有性命之憂。徐良又問:「東方保赤怎麼樣?」地方說:「此人家財甚厚,又趕上年歲不好,是賣房子的他就要。那個城牆本是個當鋪,三年前止當候贖,把鋪子關閉了。他就買將過去,就用當鋪的那垛牆把他買的那些房子都圈在裡面去了,那個集場市面,也就歸到五里新街來了。
先前東西南北四個梢門,他把北門堵塞了。又有人給他看風水,他叫東方保赤,赤者是火,南方丙丁火,見者無處躲,把個南門也堵塞了。知府大人叫錢秀,一上任就親身拜望他去了,見他家有城牆,立刻教他拆,他用了許多銀錢疏通好了。可巧又換了一位知府大人叫錢瘧,到任之後仍是找他。
他一想,此事不好,換多少回知府,得花多少回銀錢,便與這位知府拜盟兄弟,哀告知府給他一個執照,作為是住戶院牆,但不應砌城垛口,若要拆毀又無錢壘砌,將來塌陷之時,不許再砌成城垛口的形象。給了他一張這樣的印文,再換知府,就不能找他了。其實他這個城牆歷年修補,一萬年也沒有塌陷之說。裡面還蓋了一個什麼『藏珍樓』,東西兩個門如今連人都不許走了。」徐良一聞此言,就對上房書安的話了。自己想了主意,要到團城子找冠袍帶履,連白菊花帶盜魚腸劍的節目,且聽下回分解。
第六十三回 徐良首盜魚腸劍 二寇雙探藏珍樓
且說徐良對地方說:「你競見着團城子人,可別提起尼姑庵之事,餘者就按我那言語辦理去罷。」地方說:「此時天尚未明,明天早晨再把他解官罷。我給老爺們預備點酒去。」徐良說:「不必。」等到次日天明,地方找了一輛車來,把趙保口中塞物,放在車上,把廟門倒鎖。幾位爺奔五里新街,俱上徐良店中去了。地方朱三解着差使,奔衙門見官回話去了,不提。
徐、艾、盧、韓四位進了店中,夥計過來,開了西院房門,到裡面,夥計給烹茶打洗麵湯,然後開飯,大家用畢,談了些閒話,晚間又用了晚飯。徐良說:「眾位,我今天入團城子裡面,探探東方亮他們共有多少賊人,白菊花在與不在。等我回來,我們再定主意。他們若是人多地險,你我弟兄還不可輕動手,等一天半日,展大叔等也就到了,咱們俱都會在一處,那可就好辦了。」艾虎說:「我今晚同三哥一路前往如何?」徐良說:「我今晚又不動手,要許多人去何用?你要去,等明日再去。」艾虎無奈,只可點頭答應。天交二鼓之半,徐良換上夜行衣靠,背後勒上大環刀。盧珍說:「小心了。」徐良一點頭,就在院中縱身跳在西牆之外,直奔團城子而來。到了團城子城牆下面,掏出飛抓百練索,搭住上面城牆,倒着上去,用手一扳上面城磚,用了一個騎馬勢,跳將上去。摘了抓頭,往下一看,只見從東北來了兩條黑影,直奔城牆而來,也都是一身夜行衣靠,到城牆之下,把百練索搭住了城牆上面,導絨繩而上。到了上邊,復又扔下絨繩去,叫那個倒繩而上。
可巧牆頭之上,有一棵小榆樹兒,徐良就在樹後隱住了身子,將二人相貌仔細一看:一個是一張黃臉,上面有一層綠毛;一個面似瓦灰,在印堂處約有鴨卵大小一塊紫記,全都是背插單刀。這二人也是把抓頭扣住城磚,那一個黃臉綠毛的先下去,那一個有紫記的後下去。徐良就轉過來瞧著,見頭一個下去,一手一手倒着絨繩,看看快腳踏實地,就見他把腿往上一卷,復又用腳蹬住城牆,回頭往下看,透着驚慌之色,低聲說:「兄弟你要小心,這城牆腳下,有護牆壕,寬夠六尺,全是翻板,一塊搭住一塊,要是蹬上,可就墜落下去了。可不定多麼深呢,千萬留神。
你下來時可得倒腰,非躥過七尺去不行。」上面那個點頭說:「哥哥放心罷,我知道了。」那人踹城牆,一勾腰躥出,足夠七尺,方纔腳踏實地。第二個這才要下來,徐良忽然想起一個主意來了,趕緊跑將過去,就把他那個飛抓百練索一手揪住,一手把那撓鈎一摘,看看那人剛要着地,一撒手,那人噗咚一聲,就掉進護城壕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