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這天,公子就中了迷,在書房閉上眼,書房內童子一倒茶,公子就說:「月娥賢妹來了!」嚇的書僮撒腿就跑。這天晚上悶坐,一閉眼就彷彿月娥在眼前,睜眼又沒了。天天跑到花園,叫道:「月娥妹妹快來吧!」閙的小書僮真駭怕。有一天晚間,公子悶坐無聊,說:「我這條命給月娥耍了,要得單思病,茶飯怕吃。」
正在思想,見簾板一起,進來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子,正是王月娥。公子如得了斗大明珠,趕過去用手相拉。不知該當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回
見佳人痴獃起淫心 想美麗花園遇妖女
話說周志魁在屋內枯坐無聊,思想王月娥,天有二鼓之時,聽外面有腳步的聲音,那簾板一起,進來一位千嬌百媚女子,果然品貌秀艷,姿容絶代,風雅宜人,有詩為證:
但只見頭上烏雲,巧輓盤髻,髻心橫插白玉簪,簪押雲鬢飛綵鳳,鳳頭鞋趁百子衫,衫衲半吞描花腕,腕帶川鐲是發藍,藍緞宮裙捏百襇,襇下微露小金蓮,蓮花褲腿鴛鴦帶,帶佩香珠顏色鮮,鮮艷秋波芙蓉面,面似桃花柳眉彎,彎彎柳眉趁杏眼,眼含秋水鼻懸膽,膽垂一點櫻桃口,口內銀牙細嘴含,含情不露多姣女,女中國色,好似九天仙女臨凡。
周志魁一瞧,正是月娥,忙說:「賢妹,你可來了!我正想你如大旱之望雲霓,你今一來,真遂我生平之願。」
書中交代:來者並非是真王月娥,原本是天台山一個精靈,有三千五百年道行,天天至城隍山前去聽經,從此路過,見周志魁想王月娥發瘋。她倒是好意,變出個王月娥度脫度脫他。她也見過王月娥,自己搖身一變,變的一點不差,來至公子屋中,說:「周大哥,你天天站在牆根叫我的名字,倘若婆子丫環聽見,豈不敗壞我名節。你若真有心愛慕於我,可托媒人前去提親,大概我父母不能不允,那時名正言順,以合我二人之心願。」
周志魁一聽,說:「賢妹你別走,我自從那一天看見賢妹,我時刻想你,恨不得你我一時成其夫妻,今天你既來了,我今焉能放你過去。」
拉住苦苦不放。妖精本打算來勸解,見周公子死不放手,又見周公子長的美貌,自己一想:「我何不盜取他真陽煉補內丹。」
想完,這才說:「君既有情意,妾豈可不為你鋪被疊床。你我這也是前世俗緣,惟恐你父母知道,多有不便。」
公子此時神魂飄蕩,一概不顧,真是色膽比天大。當時二人攜手把腕,共入羅帷,鸞顛鳳倒,如醉如痴,直至更交四鼓。妖怪說:「我走了,恐其被人查出。」
公子說:「你多時來?」妖怪說:「明天來。」
由這一天,就天天初鼓來。二人喝酒談心,追歡取樂,食則同桌,寢則同床,天天如是。人有多大精神,閙的周志魁精氣神三寶損虧,飲食不進,面如白紙,一日不如一日。員外不明底細,以為他唸書用功,勞神過度,焉知他淨在夜裡用了功。
今天和尚一掌,把妖氣打散,公子當時沒了氣。員外心疼兒子急獃了,蘇北山也是後悔:「真是薦卜不薦醫,這怎麼好?」正在為難,見公子悠悠氣轉。和尚說:「我越瞧你越有氣。」
過去伸手要打,給蘇北山阻住。員外見兒子好了,也放了心。公子此時定了定神,要一碗白糖水,妖氣也散了。和尚說:「我們捉妖。」
叫周福、周祿二人,把韋馱拿過去,二人前去,也抬不動。周福心說:「看這韋馱不很重,怎麼兩人會抬不動?」和尚說:「我就知道你們抬不動。」
說著,過去伸手,就把韋馱拿開。原來妖怪押在韋馱底下,一股黑風起來,要大肆橫行,本來見和尚其貌不揚,濟公又閉着三光,妖怪要拿妖氣噴和尚。濟公哈哈大笑道:
「好孽畜,你也不知我是何人。」
自己用手一拍天靈蓋,透出佛光、靈光、三元。
別人瞧和尚照舊肉體凡胎,妖怪一見,嚇得驚魂千里,見和尚赤赤揚揚,身高六丈,頭如巴鬥,面如獬蓋,身上穿鐵鐸,赤腿光腳,活活一位知覺羅漢。用金光一照妖怪,照去五百年道行。和尚摘下僧帽一扔,霞光萬道,紫氣千條,竟把妖怪照住。只見一陣狂風,現出原形。
大家過來一看,乃一個大狐狸,跪在地下叫。人有人言,獸有獸語,求和尚饒命說:「師父,你老人家彆氣,弟子本打算解勸他,公子苦苦揪着不放,我不從他,他也是想死,師父呀,你老人家慈悲慈悲,放了我,再也不敢滋事了。」
和尚這才過去,把帽子拿起來,說:「好東西,我今天便宜你這條命,你再遇到我和尚手裡,我定用掌心雷霹你。」
妖怪自己走了。老員外見兒子也好了,把和尚請至書房擺酒,邀蘇北山陪着。喝了兩杯,周員外把北山叫到一旁,說:「賢弟,你看你侄兒也好了,妖怪也捉了,我這家當你說句話,我在和尚面前盡點心。你只管說,我不駁回。」
蘇北山說:「兄長,你打算要給濟公銀子,那可不行。聖僧的脾氣古怪,最不愛財,前次給我家治病,給趙文會治病,我們皆打算要給銀子,奈和尚分文不要。依我倒有個主意,兄長至轎鋪要頂八抬轎,全分執事,把韋馱抬了,送回靈隱寺,那倒體面,聖僧定願意。別提給銀子,他的徒弟富戶施主很多。」
二人商量好了,回至書房,見和尚還喝着酒,蘇北山說:「師父,方纔周兄長叫我到外面同我說,師父給捉妖治病,打算謝你銀子。」
和尚說:「好,我這兩天正需銀子。和尚按口也就同俗家差不多,我和尚也得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