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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柔亦仲淹所薦,拱辰既劾奏,宋祁、張方平又助之,力言益柔作傲歌,罪當誅,蓋欲因益柔以累仲淹也。章得象無所可否,賈昌朝陰主拱辰等議。及輔臣進對,琦獨言:「益柔少年狂語,何足深治!天下大事固不少,近臣同國休戚,置此不言,而攻一王益柔,此其意有所在,不特為傲歌也。」帝悟,稍寬之。
時兩府合班奏事,琦必盡言,事雖屬中書,琦亦對帝陳其實,同列尤不悅,帝獨識之,曰:「韓琦性直。」
丁卯,遼改雲州為西京。
己巳,詔曰:「朕昃食厲志,庶幾治古。而承平之敝,澆競相蒙,人務交遊,家為激訐,更相附離,以沽聲譽,至陰招賄賂,陽托薦賢。又,案察將命者,悉為苛刻,構織罪端,奏鞫縱橫,以重多闢。至于屬文之人,類亡體要,底斥前聖,放肆異言,以訕上為能,以行怪為美。自今委中書、門下、御史台采察以聞。」
范仲淹上表乞罷政事,知分阝州,詔不許。
知潞州尹洙上疏言:「去年朝廷擢歐陽修、余靖、蔡襄、孫甫相次為諫官,臣甚慶之,所慮者任之而不能終耳。夫今世所謂朋黨,甚易辨也。陛下試以意所進用者姓名詢于左右曰:某人為某人稱譽;必有對者曰:此至公之論。異日其人或以事見疏,又詢于左右曰:某人為某人營救;必有對者曰:此朋黨之言。昔之見用,此一臣也。今之見疏,亦此一臣也,其所稱譽與營救一也。然或謂之公論,或謂之朋黨,是則公論之與朋黨,常系于上意,不繫于忠邪也。惟聖明裁察!」
詔如天禧故事置諫官六員。
己卯,改上莊穆皇后謚曰章穆,莊獻明肅皇太后曰章獻明肅,莊懿皇太后曰章懿,莊懷皇后曰章懷,莊惠皇太后曰章惠。先是禮官言:“舊制,後謚皆冠以帝謚,孝字連太祖謚,德字連太宗謚;唯真宗諸後不然,請改莊為章。至是始用其議。
庚辰,朝享景靈宮。時雨雪連日,至是大霽。辛巳,享太廟、奉慈廟。壬午,合祭天地于圜丘,大赦。復西京、河陽府所廢縣。京西、湖南、北經賊剽劫處,第蠲其租。
十二月,己丑,遼主如西京。
壬辰,加恩百官。左千牛衛大將軍宗敏,緣郊恩請封所生母範氏,許之。宗室得封所生母自宗敏始。宗敏,信安郡王允寧子也。
乙未,遣祠部員外郎張子奭等冊元昊為夏國主,更名曩霄,約稱臣,奉正朔,改所賜敕書為詔而不名,許自置官囑。使至京,就驛貿易,燕坐朵殿。朝廷遺使至其國,相見以賓客禮。置榷場于保安軍及高平寨,第不通青鹽。子奭既行,尋有詔即所在止之,候契丹使至別議。富弼深言其不便,曰:「若北使未至而子奭先去,天下共知事由我出。若候北使至方行,則是以講和之功歸於契丹。萬一北使知我尚未封冊,詞或不順,又不可卻拒元昊而曲就契丹。如此,則是朝廷舉動坐為契丹所制,而又前後反覆,大為元昊所薄矣。優乞斷自宸衷,速令子奭行封冊之典。」
己亥,高麗遣使貢于遼。
環、原之間,屬羌有敏珠爾、密藏、康諾三族最大,素號強梗。其北有二川,交通西界,宣撫使范仲淹,議築古細腰城斷其路。於是檄知環州種世衡與知原州蔣偕共主其事。世衡時臥病,即日起兵,會偕于細腰,使甲士晝夜築城,先遣人以計款羌人,果不來爭。又召三族酋長犒之,諭以官築此城,為汝禦寇。三族既出不意,又亡外援,因遂服從。城成而世衡卒。世衡在邊數年,積穀通貨,所至不煩縣官,益兵增饋,善撫士卒,得人死力。及卒,羌猷朝夕臨者數日,青澗及環人皆畫象祠之。
仲淹復檄蔣偕築堡大蟲巉,堡未完而為敏珠爾、密藏伺間邀擊,偕輒從間道遁歸,伏經略使庭下請死。王素將赦其罪,令復往畢功以自贖,狄青曰:「偕輕而無謀,往必更敗。」素曰:「偕死則部署行矣。」青乃不敢言。偕卒完所築堡,致其酋長而還。
戊申,夏釋蕭呼敦歸於遼。時遼都監耶律哈哩濟方以賀生辰來使,館于白溝驛。及設宴,優人嘲蕭惠河西之敗,哈哩濟曰:「勝負兵家常事。我嗣聖皇帝俘石重貴,至今興中有石家寨。惠之一敗,何足較哉!」後遼主聞之,曰:「優伶失詞,何為傷兩家交好?」鞭哈哩濟二百,免其官。
辛亥,置保安、鎮戎軍榷場。
○仁宗體天法道極功全德神文聖武睿哲明孝皇帝慶歷五年
遼重熙十四年
春,正月,庚申,遼以侍中蕭虛烈為南院統軍使,封遼西郡王。
己巳,三司言更造錫慶院乏財費多,而北使錫宴之所不可闕;詔復以太學為錫慶院如故,別擇地建太學。
庚午,遼主如鴛鴦濼。
甲戌,以秘閣校理孫甫知鄧州。
先是甫言陳執中,不聽,數請補外。帝嘗問丁度:「用人以資與才孰先?」度對曰:「承平宜用資,邊事未平宜用才。」甫又劾奏:「度所言蓋自求大用,請屬吏。」帝諭輔臣曰:「度在侍從十五年,數論天下事,未嘗及私,甫安從得是語!」度知甫所奏誤,力求與甫辨。宰相杜衍以甫方使遼,寢其奏,度深銜之,且指甫為衍門人。及甫自遼還,亟命出守。度侍經筵歲久,帝每以學士呼之而不名。嘗問蓍龜占應之事,對曰:「卜筮,聖人之所為,要之一技而已,不若以古之治亂為監也。」
罷河東、陝西諸路招討使。
乙亥,復置言事御史,以殿中侍御史梅摯、監察御史李京為之。
丙子,遼遣使來告討夏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