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戌,帝諭輔臣:「近來早朝,多奏臣下辭免等細事,而事體大者反從繳進,甚非臨朝聽政之章。自今宜就早朝面奏。」
葉大有疏劾趙汝騰,以其右徐霖也。牟子才上疏辨汝騰之誣及大有之欺;未幾,大有罷言職。
蒙古皇弟呼必賚將征雲南,軍中夜宴。姚樞陳宋太祖遣曹彬下江南,不殺一人,市不易肆。明日,皇弟據鞍呼曰:「汝昨言曹彬不殺人事,吾能為之。」樞馬上賀曰:「王能如此,生民之幸,有國之福也。」既而師左次。
冬,十月,壬子朔,詔:「諸路守臣,依舊制,到任半年,條便民五事及四方利病來上。」
癸丑,以徐清叟除參知政事,董槐同知樞密院事。
嗣濮王善珊薨。
甲寅,都省言既復襄、樊,宜措置屯田,修曲堰。詔守臣高達任責,仍令前德安守臣程大元督役。
壬辰,詔舉將材。
蒙古楊惟中、趙璧至河南,加意振飭。總管劉福貪酷,虐害遺民將二十載;惟中召福聽約束,福以數十人護衛而至,惟中握大梃擊殺之,百姓稱快。又有劉萬戶者,貪淫暴戾,郡中婚嫁,必先賂之,得所請而行。其黨董王簿尤虐,強取民女三十餘人;璧至,按其罪,立斬之,盡還民女。劉大驚,時天大雪,詣璧,酌酒賀曰:「下車鋤強,雪為瑞應。」璧曰:「如董主簿者盡誅之,瑞應將至矣!」劉歸即病卒,時人以為驚死。
蒙古汪德臣將兵掠成都,薄嘉定,四川大震,余玠率諸將俞興、元用等夜開關力戰,乃解去。
監察御史蕭泰來劾高斯得、徐霖,俱罷職。霖在撫州,寬租賦,賑饑窮,誅悍將,建營寨,凡一月而政舉。及去,士民遮道,幾不得行。
十一月,辛巳朔,右司郎中李伯玉劾蕭秦來附謝方叔傷殘善類,帝令伯玉具都司劾御史故事以聞。伯玉引張商英故事,且曆數泰來之過。詔曰:「國家設御史,所以糾正百官,置宰相,所以襄贊機務。御史用天子耳目之臣,而省掾不過一大有司,未聞有以庶僚而糾劾御史者。近者徐霖以都司而按大有,今李伯玉又以都司而按泰來,陰懷朋比之私,蔑視紀綱之地,是非輕颱諫,乃所以輕朝廷也。李伯玉乃復援張商英等事以文其過,若都司可以按御史,則御史反將聽命于都司,朝綱不幾于紊亂乎?伯玉可降兩官,放罷。」
牟子才上言:「陛下更化,召用諸賢。今趙汝騰、高斯得、徐霖相繼劾去,李伯玉又重獲罪,善人盡矣。」
庚寅,吳潛罷,以蕭泰來論其奸詐十罪如王安石而又過之也。
丙申夜,臨安大火;丁酉夜,乃熄。戊戌,避殿,減膳。
壬寅,詔求直言。
國史實錄院校勘湯漢上封事曰:「往者陛下上畏天戒,下恤人言,內則拘制於權臣,外則恐怯于強敵,敬心既不敢盡弛,私意亦未得盡行。比年以來,天戒人言,既已玩熟,而貪濁柄國,黷貨無厭,彼既將恣行其私,則不得不縱陛下之所欲為,於是前日之敬畏盡忘,而一念之私始四出而不可禦矣。姑以近事蹟之:定策之碑,忽從中出,鄉未欲親其文也;貴戚子弟,參錯中外,鄉不如是之放也;土木之禍,展轉流毒,訟牒細故,胥吏賤人,皆得籍群璫之勢,徹清都之邃,鄉不如是之熾也;御筆之出,上則廢朝令,下則侵有司,鄉不如是之多也;賄賂之通,書致之操,鄉不如是其章也。所以水火之災,捷出於數月之內,陛下尚可復以常日玩易之心處之乎?」
以隆寒,出封樁庫十八界會子二十萬賑三衙諸軍,其出戍宮兵之家倍之。
戎州帥欲舉統制姚世安為代,余玠素欲革軍中舉代之弊,以三千騎至雲頂山下,遣都統金某往代世安,世安閉關不納。世安素結謝方叔子侄,至是求援于方叔,方叔遂倡言玠失利州士卒之心,又陰嗾世安密求玠之短,陳于帝前,帝惑之。於是世安乃與玠抗,玠鬱鬱不樂。
十二月,乙卯,以吳潛為觀文殿大學士、提舉興國宮。
戊午,蒙古大赦。徙諸匠五百戶修行宮。
己未,詔:「追錄彭大雅創築渝城功,復元秩,仍官其子。」
癸亥,以海神為大祀。
丁丑,立春,雷。時言路壅塞,太學生楊文仲率同捨生叩閽極言時事,有曰:「天本不怒,人激之使怒;人本無言,雷激之使言。」一時傳誦之。
是歲,蒙古籍漢地民戶。
金故御史張特立以言事罷歸田裡,金亡,不仕,以《易》教授諸生。蒙古皇弟呼必賚聞其名,嘗遣趙璧傳諭,稱其養素丘園,易代如一,賜號:「中庸先生」。至是復貽書曰:「白首窮經,誨人不倦,無過不及,學者宗之。昔已賜嘉名,今復諭意。」未幾,特立卒。
續資治通鑒●卷第一百七十四
●卷第一百七十四
【宋紀一百七十四】 起昭陽赤奮若正月,盡柔兆執徐七月,凡三年有奇。
○理宗建道備德大功復興烈文仁武明聖安孝皇帝寶佑元年
蒙古憲宗三年
春,正月,庚寅,詔以建安郡王孜為皇子,改名禥,封永嘉郡王,御製《資善堂記》賜之。
癸卯,蒙古兵屯漢江,侵萬州,入西柳關。京湖都統高達調將士扼河關,上山大戰,至鱉坑、石碑港而還。
蒙古主會諸王于鄂諾河北,罷伊克征高麗兵,以薩喇爾岱為征東元帥。
蒙古皇弟呼必賚聞陵川郝經館于張柔家,博覽無不通,召入見,詰以經國安民之道。經上數十年,皇弟大悅,遂留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