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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陳宜中附似道,驟得登政府。至是堂吏翁應龍,自軍中以都督府印還,宜中問似道所在,應龍以不知對。宜中意其已死,即上疏請誅似道以正誤國之罪。太皇太后曰:「似道勤勞三朝,安忍以一朝之罪,失待大臣之禮!」詔授醴泉觀使,罷平章、都督。凡似道諸不恤民之政,次第除之,放還諸竄謫人。趙與可除名,令臨安府捕案之。
辛未,右丞相章鑒聞元兵日迫。託故徑遁去。
江淮招討使汪立信聞賈似道師潰,江、漢守臣望風降遁,嘆曰:「吾今日猶得死於宋土也!」乃置酒,召賓僚與訣,手自為表,起居三宮,與從子書,屬以家事。夜分,起步庭中,慷慨悲歌,握拳撫案者三。以是失聲三日,扼吭而卒。
是月,沿江制置大使、建康行宮留守趙溍棄城南走,都統徐王榮、翁福等以城降元,知寧國府趙與可、知降興府吳益亦棄城遁,知太平州孟之溍、知和州王善、知無為軍劉權、知漣州孫嗣武相繼迎降。
元主如上都。
鄂、漢降臣張晏然等上書於元主曰:「宋之權臣,不踐舊約,拘留使者,實非宋主之罪,敢仰祈聖慈,止罪擅命之臣,不令趙氏乏祀」元主召赴闕,諭之曰:「卿言良是。卿既不忘舊主,必能輔弼我家。已遣巴延按兵不進,仍遣廉希賢等持書往使。果能悔過來附,既往之愆,朕復何尤!至于權臣賈似道,尚無罪之之心,況肯令趙氏乏祀乎?若其執迷罔悛,未然之事,朕將何言!天其鑒之!」
三月,壬申朔,殿前都指揮使韓震,復請帝遷都,如賈似道之議。陳宜中欲示己非似道黨,乃召震計事,伏壯士,袖鐵椎擊殺之。震部將李大時等叛,攻嘉會門,射火箭至大內。急發兵捕之,皆散走,攜震母妻及諸子出奔元軍。
癸酉,元巴延入建康。時江東大疫,居民乏食,巴延開倉賑之,遣醫治疾,民大悅。或以汪立信二策及死告巴延,請戮其孥,巴延嘆息久之,曰:「宋有是人,有是言哉!使果用之,吾安得至此!」命求其家,厚恤之。於是金明以立信之喪歸葬丹陽。其子麟在建康,不肯從眾降元,崎嶇走閩以死。
元主詔巴延,以時方暑,不利行師,俟秋再舉。巴延奏曰:「宋人之據江海,如獸保險;今已扼其吭,縱之則逸而逝矣。」元主曰:「將在軍不從中制,兵法也。」遂詔巴延以行中書省駐建康,阿珠分駐揚州,與博爾歡、達春絶宋淮南之援。巴延分兵四出,鎮江統制石祖忠請降。
朝廷以元兵漸迫,命浙西提刑司準備差遣劉經戍吳江,兩浙轉運司準備差遣羅林、浙江安撫司參議民張濡戍獨松關,山陰縣丞徐垓、正將鬱天興戍四安鎮,起趙淮為太府寺丞,戍銀林東壩。濡,俊之曾孫也。
召章鑒還朝。鑒言:「韓震雖請遷都,意實無它,遽置之死,震驚乘輿,似亦太過。」陳宜中銜之。
甲戌,元兵攻無錫縣,知縣阮應得出戰,一軍皆沒,應得赴水死。
乙亥,詔諭叛將呂文煥、陳奕、範文虎,使通和于元,議息兵。
以王龠為左丞相兼樞密使。
閩中地復大震。
右丞相章鑒為御史王應麟所劾,削官,放歸田裡,太皇太后命仍與祠祿。鑒居相位,號寬厚,與人多許可,時目為「滿朝歡。」
侍御史陳過,請竄賈似道,並治其黨,翁應龍等不俟報而去,監察御史潘文卿、季可請從過所請。乃命捕應龍,下臨安府獄,罷廖瑩中、王庭、劉良貴、游汶、朱浚、陳伯大、董樸,謫洪起畏鎮江自效。
丙子,下詔罪己。
以陳宜中為右丞相兼樞密使。王龠還朝,與宜中論事多不合。宜中請建督府于京,檄召諸路軍馬勤王,並令潰軍各歸所部,團結內外兵十七萬五千人,分廂,差官督之。
召高斯得權兵部尚書。斯得疏請誅奸臣以謝天下,開言路以回天心,聚人才以濟國是,旌節義以厲懦夫,竭財力以收散亡。斯得痛國事之危,激烈言事無所避,擢翰林學士。
御史孫嶸叟請竄籍潛說友、吳益等,陳宜中以為簿錄非盛世事,祖宗忠厚,未嘗輕用。王龠力爭,謂當如嶸叟所言,議不決。楊文仲言:「事危且急矣,祖宗所深賴,億兆所寄命,在乎二相;苟以不協之故,今日不戰,明日不征,時不再來,後悔何及!」
丁丑,知滁州王應龍以城降元。
己卯,杖翁應龍,刺配吉陽軍。
命王龠、陳宜中並都督諸路軍馬。
壬午,追復吳潛、向士璧官。
元兵攻常州。知州趙與鑒遁,州人錢訔以城降。
甲申,元兵攻西海州,知州丁順降。乙酉,知東海州施居文乞降于西海州。
知平江府潛說友以城降元。
詔張世傑總都督府諸軍。丙戌,知廣德軍令狐概以城降元。世傑遣其將閻順、李存進軍廣德,謝洪永進軍平江,李山進軍常州,順遂復廣德軍。
丁亥,有二星斗于中天,頃之,一星隕。
己丑,趣五郡鎮撫使呂文福將兵入衛,文福殺使者,不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