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务员未回答。她哪儿还顾得上回答呀!仁科抓紧绳头迎着风在森林上空左右摆动,绳子在不断伸长,仁科继续象钟摆一样运动着身体,擦过了白丝柏巨大的树梢,一次,二次……。
乘客们紧张地注视着仁科。谁都在想,现在他该不会离开绳子掉下去吧?一丝不安的气氛,紧紧地系着人们的心。
「好!」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吊在绳端的仁科在被巨大的树木几次碰撞之后,终于象松鼠一般,迅速消失在繁茂的森林里。
6
八月十九日,峰岛知道了仁科逃离缆车的消息。
各报社的晨刊上都醒目地登载了此事。
「真是个尽干危险事情的人!」峰岛想。不过,作为仁科来说,那也是出于不得已。要是被警察逮捕了,现在会是什么结果,仁科是清楚的。
自神宫苑与仁科分别后,峰岛为解开仁科被诬陷之谜,竭尽全力,动员德岛支局,三重支局,对仁科嘱托之事进行调查,结果,否定了汉斯的铀矿之说。
从送来的各种历史、地质资料中,峰岛只发现两处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人骨」。大约一年前,几具七零八落的人骨,从祖谷山涧的「死谷」冲到了河里。在三重县的大枥谷,七个月前也发现了几具零散的人骨。
两处的人骨都是登山者发现后告诉附近的村民,村民又报告警察。奇怪的是,这些事都未在报上发表。
「这人骨究竟能说明什么问题呢?」峰岛反复思索。
八月二十日。
仁科的踪迹还未找到,警方出动了三百名警察,而且还派了两架直升飞机搜山。
真是小题大作!
峰岛继续调查被杀害了的平井刚一的经历。并调查了平井刚一刚任经理时的建筑公司经营科长野上。
野上只说了一句:「中臣和平井先生是朋友……」
7
仁科不知道自己走在什么地方。
已临近黄昏了,必须选择个适当的地方露营。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和树下生长的山白竹、灌木丛,漫无边际地伸展着。
仁科蹲在洋扁柏的巨大树根边,准备在这里过夜。他祈祷:可别下雨啊!在高山上,即使是盛夏,被雨淋了也可能被冻死。背包里威士忌和便食只有一点儿了,通过收发报机与山泽联系?
不能发出信号,因为很可能被警察收到。对讲机同样不能使用,只有靠自己的力量逃出去。
幸而未下雨。
黎明时,仁科起身行走。他钻进丛林, Z字形地沿着岩壁和斜坡行走了几个小时,仍然未走出茂密的原始森林。按理,从缆车上下来,逃进了左边的丛林,理应已来到浊泽的上游,可以到檎尾岳和宝剑岳之间的某处去,可仁科完全处于迷路的困惑中。
午后,升起浓雾,漩祸般迅速漫来的雾气,立即遮住视线。仁科坐下来等待浓雾消散。蛇一样冰凉的雾气,慢慢夺走仁科的体热,丝毫没有要散的趋势。严重的是;食物全光了。
能下山吗?
一阵不安开始侵入仁科心中。这种状态明天再持续下去的话,那会怎样呢?仁科失去了信心。很明显,即使不被雨淋坏,也会饿坏。
他取出对讲机,现在到了情况最坏的情况了。
「能听见吗?……」仁科呼叫一声。
……联系不上。
仁科关掉开关,雾开始消散了。无论如何也得走,一步一步地走,为了生存只好这样。
登路仍未找到,第二个夜晚来到了。
8
威马野良子看见远处岩壁上有个东西在动,她停下面笔,踮起脚望着岩壁。她是昨天早上由常住云龙寺的老主持带路,来观察路过溪川的羚羊。
威马野良子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正在用绳子从悬崖上滑下来的人。这是个三十多米高的绝壁,老主持称它为「屏风岩」。一直向东西两方延伸着。
威马野良子扔下面笔、画具,走向悬崖,崖下是一片夏草繁茂的草地。
‘你好!」威马野良子说。
那人穿着破烂不堪的衬衫,除了绳子,一无所有。
那人闻声转过头来,脸色苍白,略显紧张,当他看清良子是个女郎后放心了。良子见他晒黑了的面容显得很精悍,就象个涂着浓厚色彩的脸谱。画家的眼睛敏锐地察觉到,这人不仅很疲劳,而且带着危险的气息。
「我叫威马野良子。」
仁科对她行过注目礼,小心地看了一下周围,没有发现人影。
「这附近有人家吗?」仁科问。
「有倒是有,但并非村庄。走路去需要两小时。」
「你是……」
「我是个拙劣的画家。对面有座破庙,我就住在那儿。」
「是吗?」仁科与威马野良子并肩而行。
「你所有的财产就这根绳子?」良子看着仁科肩上的绳子问道。
「是的。」
「看来你想用绳子作抵押,吃点什么吧?」
「可能的话,想喝点凉快的啤酒,我做梦都想着这个,否则我不会下来的。」
「有!」良子回到放画板的地方,「我终于想起你是谁了,是逃亡刑警吧!」
「已经很出名了嘛……」
仁科苦笑了一下,看着画板上的画。在十号面布上,画着以山脉为背景的白桦树林。尽管仁科不懂绘画,但仍然感到画中的白桦林里仿佛藏着一种令人恐怖的东西。
「我给你带路吧。」良子叠好画布。
「我不使你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