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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輒依古作四言《元和聖德詩》一篇，凡千有二十四字，指事實錄，具載明天子文武神聖，以警動百姓耳目，傳示無極。其詩曰：

皇帝即阼，物無違拒，曰而，曰雨而雨。維是元年，有盜在夏，欲覆其州，以踵近武。皇帝曰嘻！豈不在我？負鄙為艱，縱則不可。出師征之，其眾十旅。

軍其城下，告以福禍。腹敗枝披，不敢保聚，擲首陴外，降幡夜豎。疆外之險，莫過蜀土。韋皋去鎮，劉闢守後。

血人于牙，不肯吐口。開庫士，曰隨所取，汝張汝弓，汝鼓汝鼓，汝為表書，求我帥汝。事始上聞，在列咸怒。皇帝曰然，嗟遠士女，苟附而安，則且付與。

讀命于庭，出節少府，朝發京師，夕至其部。闢喜謂黨，汝振而伍，蜀可全有，此不當受。萬牛臠炙，萬瓮行酒，以錦纏股，以紅帕首。有忄匡其凶，有餌其誘。

其出穰穰，隊以萬數，遂劫東川，遂據城阻。皇帝曰嗟！其又可許！爰命崇文，分卒禁禦，有安其驅，無暴我野。日行三十，徐壁其右。闢黨聚謀，鹿頭是守。

崇文奉詔，進退規矩，戰不貪殺，擒不濫數。四方節度，整兵頓馬，上章請討，俟命起坐。皇帝曰嘻！無汝煩苦。荊並洎梁，在國門戶，出師三千，各選爾醜。

四軍齊作，殷其如阜。或拔其角，或脫其距，長驅洋洋，無有齟齬。八月壬午，闢棄城走，載妻與妾，包裹稚乳。是日崇文，入處其宇。

分散逐捕，搜原剔藪。闢窮見窘，無地自處，俯視大江，不見洲渚，遂自顛倒，若杵投臼。取之江中，枷ㄕ械手。婦女纍纍，啼哭拜叩。

來獻闕下，以告廟社。周示城市，咸使觀睹。解脫攣索，夾以砧斧。婉婉弱子，赤立傴僂，牽頭曳足，先斷腰膂。

次及其徒，體骸撐拄。未乃取闢，駭汗如寫，揮刀紛紜，爭寸刂膾脯。優賞將吏，扶綴組，帛堆其家，粟塞其庾。哀憐陣歿，廩給孤寡，贈官封墓，周匝宏溥。

經戰伐地，寬免租簿。施令酬功，急疾如火。天地中間，莫不順序。幽恆青魏，東盡海浦，南至徐蔡，區外雜虜，怛威赧德，蹈舞，掉棄兵革，私習簋，來請來覲，十百其耦。

皇帝曰籲！伯父叔舅，各安爾位，訓厥每。正月元日，初見宗祖，躬執百禮，登降拜俯。薦于新宮，視瞻梁，戚見容色，淚落入俎，侍祠之臣，助我惻楚。乃以上辛，于郊用牡。

除于國南，鱗筍毛ね。廬幕周施，開揭磊。獸盾騰，圓壇貼妥。天兵四羅，常婀娜。

駕龍十二，魚魚雅雅。宵于丘，奠璧獻。眾樂驚作，轟う融冶。紫焰噓呵，高靈下墮。

群星從坐，錯落侈哆。日君月妃，煥赫果卮。瀆鬼鴻，岳祗で峨。飫沃薌，產祥降嘏。

鳳皇應奏，舒翼自拊。赤麟黃龍，逶陀結糾。卿士庶人，黃童白叟，踴躍歡呀，失喜噎歐。乾清坤夷，境落褰舉。

帝車回來，日正當午，幸丹鳳門，大赦天下。滌濯爽，磨滅瑕垢。續功臣嗣，拔賢任。孩養無告，仁滂施厚。

皇帝神聖，通達今古。聽聰視明，一以堯禹。生知法式，動得理所。天錫皇帝，為天下主。

并包畜養，無異細鉅。億載萬年，敢有違者？皇帝儉勤，盥濯陶瓦。斥遣浮華，好比綈。敕戒四方，侈則有咎。

天錫皇帝，多麥與黍。無召水旱，耗于雀鼠。億載萬年，有富無窶。皇帝正直，別白善否。

擅命而狂，既翦既去。盡逐群奸，靡有遺侶。天錫皇帝，臣碩輔。博問遐觀，以置左右。

億載萬年，無敢余侮。皇帝大孝，慈祥悌友。怡怡愉愉，奉太皇后。浹于族親，濡及九有。

天錫皇帝，與天齊壽。登茲太平，無怠永久。億載萬年，為父為母。博士臣愈，職是訓詁。

作為歌詩，以配吉甫。

琴操十首

○將歸操

狄之水兮，其色幽幽。我將濟兮，不得其由。涉其淺兮，石我足。乘其深兮，龍入我舟。

我濟而悔兮，將安歸尤？歸兮歸兮！無與石鬥兮，無應龍求。

○猗蘭操

蘭之猗猗，揚揚其香。不採而佩，于蘭何傷？今天之旋，其曷為然？我行四方，以日以年。雪霜貿貿，薺麥之茂。子如不傷，我不爾覯。

薺麥之茂，薺麥之有。君子之傷，君子之守。

○龜山操

龜之氛兮，不能雲雨。龜之兮，不中樑柱。龜之大兮，祗以奄魯。知將隳兮，哀莫余伍。

周公有鬼兮，嗟余歸輔。

○越裳操

雨之施，物以孳。我何意于彼為？自周之先，其艱其勤。以有疆宇，私我後人。我祖在上，四方在下。

厥臨孔威，敢戲以侮。孰荒于門？孰治于田？四海既均，越裳是臣。

○拘幽操

目窈窈兮，其凝其盲。耳肅肅兮，聽不聞聲。朝不日出兮，夜不見月與星。有知無知兮，為死為生？嗚呼臣罪當誅兮，天王聖明。

○岐山操

我家于豳，自我先公。伊我承序，敢有不同。今狄之人，將土我疆。民為我戰，誰使死傷？彼岐有，我往獨處。

爾莫余追，無思我悲。

○履霜操

父兮兒寒，母兮兒饑。兒罪當笞，逐兒何為？兒在中野，以宿以處。四無人聲，誰與兒語？兒寒何衣？兒饑何食？兒行于野，履霜以足。母生眾兒，有母憐之。

獨無母憐，兒寧不悲？

○雉朝飛操

雉之飛，于朝日。群雌孤雄，意氣橫出。當東而西，當啄而飛。隨飛隨啄，群雌粥粥。

嗟我雖人，曾不如彼雉鷄。生身七十年，無一妾與妃。

○別鵠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