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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一到達,見仙府後面昔年諸葛警我、黃玄極二人所開闢的一片芝圃,雖然無人經管,照樣繁茂,各色靈芝,燦若錦雲,老遠便聞到一股香氣。暗忖:"諸葛師兄曾說,這裡共有五千株靈芝仙草,開府之時,已經移去大半。所餘雖非天府名葩,也是以前海外採藥物色來的異種,為防妖入毀損,曾用禁法掩蔽。並告自己,以後尋到洞府,如須以此點綴,不妨親往移植。
現在生長如此繁盛,老遠便能看見,莫非禁制被人破去不成?"想到這裡,已同飛落。孫南方囑尉遲火留意,忽聽身後女子笑聲。二人忙即回顧,面前站定一個黃衣宮裝的女子,肩上扛着一柄花鋤,上面挑着一個六角淺底花籃,已然采有兩株靈芝,正由芝叢中緩步走來。尉遲火素來不喜歡女子,見是生人,又因禁制被人破去,不由有氣。
開口便問:
「你是哪裡來的?為何盜我靈芝?」孫南見這女子滿身珠光寶氣,不是妖邪一流,惟恐冒失惹事,不等說完,搶前插口問道:「道友何來?可能見告麼?」女子先聽對方口出不遜,本有怒意,柳眉微揚,說得「醜鬼」二字,又聽孫南之言,忽改笑容,答道:
"家師乃三湘貧女,家師祖是冷雲仙子。我名魏瑤芝,平生最愛種植靈芝,異種收羅,不下千種。前聽人言,你們凝碧崖頗有珍品,無奈雙方情意不投,不便往取。昨日才聽一道友說起三仙故居後面有一芝圃,但有法力封禁,並還傳我破法。
我想你們凝碧仙府瑤草奇花甚多,這裡已經棄置,理應公諸同好,為此趕來,破禁入內。哪知傳言太過,佳品無多,只幾種差強人意,我已早有。本不想要,因先和那道友打賭,如不採回兩株,必定道我怕事。其實並不希罕,如不願意,還你如何?"孫甫一聽,對方竟是余媧門下,想起開府鬥法情形,心中一驚,知道難惹,不願為此小事結怨。
暗止尉遲火不令開口,從容笑道:「這片芝圃,乃我師兄所闢,曾費不少心力。因自移居峨眉以後,時有左道妖邪來此侵擾,恐其毀損可惜,方用禁法掩護。道友如喜移植,只管將去便了。」魏瑤芝一雙媚目注定孫南面上,聽完笑道:"你這人甚好,不似你這同伴無故開口傷人。
你就住在此地麼?「孫南不知對方一見鍾情,雖不忿她詞色狂傲,總想省事,平生不慣說謊,勉強答道:」我二人奉命行道,尚無一定住所。「魏瑤芝又問:」現在何處行道?"
尉遲火見她絮聒不休,早已不耐,忍不住說道:「我二人回昆明去,與你什麼相干?」
魏瑤芝朝孫南瞟了一眼,笑說:「你這人怎不誠實?你那禁制只被我法寶鎮住,仍可複原,免得日後被人毀損,你卻怪我。行再相見,我去了。」說罷,將手一招,一片銀光閃過,人便破空飛去。再看禁法,果是原樣。
尉遲火氣忿忿方要開口,孫南道:「諸葛師兄雖因以後同門弟兄姊妹許要移植靈芝,所下禁制雖不厲害,終是太清仙法。此女竟能用法寶將它暫時鎮住,不令發出威力,從容來去,你我豈是敵手?何況余媧師徒最是驕橫,法力又高,本有嫌怨,與她門下再一爭執,立即會生出不少事故,何苦惹她,反正不是妖邪一流,讓她一點也無妨害。我們采上幾株走吧。」二人隨把靈芝采了四株,便即回山。
又過些日,二人照例同出同進,每次出外,必將洞門禁閉。這日孫南想起滇池小菱洲有一家漁民為水蛇所傷,經自己治癒以後,因那漁民是個孝子,人甚窮苦,欲加周濟。
恰巧當地富人邢開甲人甚俠氣,昔年便與相識,曾救過他兩次性命。因知自己不受酬謝,在外行道身無分文,教規又嚴。遇到需錢之時,至多只能去往金沙江上游,淘取一點金沙,或向相熟善士募化,不許偷富濟貧,妄取不義之財。為此慨捐巨金,托代行善,每有需用,無不欣然照奉。
打算向他討些銀子,與漁民送去。尉遲火靈悟較差,用功卻勤,隔夜照着師父道書修煉,覺着功候不如孫南,又不喜與俗人酬應,便沒有同去。孫南先到邢家取銀,再尋到小菱洲一問,那漁民因母老弟幼,愈後無米為炊,又值淡月,嫌當地所得不多,獨駕小舟遠出未歸。孫南憐他孝行,將銀交與乃母,還想見他一面,告以此後有事,如何尋找自己,便追了去。
尋到談了一陣,又賜了兩粒祛病延年的靈丹,令他母子同服。正要走去,忽聽破空之聲甚是細微,忙運慧目仰望,一道青光正由當空飛渡,往東北斜射下去。飛行絶快,聲光一閃即隱,一望而知是個正教門下,卻又不是峨眉、青城、武當三派家數。一看下落之處,正是香蘭諸一面。
暗忖:「寧一子便在那裡隱居。昔年自己偶游西南深山之中,被一妖人所困,彼時入門不久,法力太差,眼看危急,幸遇此老援救,才得無事。這次再來昆明,早欲往見,每日勤於用功,並須按時出外修積;又以這位老前輩為當今散仙中頭等人物,道法高深,人又和善,最喜提攜後進,既打算去,便須留上一半日,以便向其請教,一直無暇,遷延至今。難得今日有此閒空,何不就便拜見?」想到此,便往香蘭清上飛去。
剛剛到達,便見臨湖水榭之上,一個年約十二三歲的道童,飛身迎出,自稱姓蔣名詡,問知來意以後,延往水謝落座。說他前生乃寧一子門人,近始轉劫,重返師門。師父昨日去往海外訪友,不久還往休寧島去赴群仙盛會,歸期尚遠。孤身留守,甚為寂寞,難得雙方相隔甚近,如不見棄,以後可以常共往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