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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冬曦任吏部尚書。吏部參選事例,每年銓曹人吏,舊例各合得一員外。及論薦親族,眾人皆悉論請。有令史曲思明一人,二年之內,未嘗有言。冬曦謂曰:「銓曹往例。」各合得一官,或薦他人亦得。”思明又不言,但唯而退。冬曦益怪之。一日又召而謂曰:「以某今日之勢,三千餘人選客,某下筆,即能自貧而富,舍賤而貴,饑之飽之,皆自吾筆。人人皆有所請,而子獨不言何也?」思明曰:「夫人生死有命,富貴關天。官職是當來之分,未遇何以悵然?三千之人,一官一名,皆是分定,只假尚書之筆。思明自知命未亨通,不敢以閒事撓于尚書。」冬曦曰:「如子之言,當賢人也,兼能自知休咎耶?」思明曰:「賢不敢當。思明來年,始合于尚書下授一官,所以未能有請也。」冬曦曰:「來年自授何官?」思明曰:「此乃忘之矣!」冬曦曰:「如何?」思明曰:「今請于階下書來年于尚書下授官月日,及請授俸料多少,亦請尚書同封記。請壞廳上壁,內書記,卻泥封之。若來年授官日,一字參差,請死於階下。」乃再拜而去。冬曦雖不言,心常怪之要誕,常擬與注別異一官。忽一日,上幸溫泉,見白鹿升天,遂改會昌縣為昭應,敕下吏部,令注其官。冬曦遂與思明注其縣焉。及事畢,乃召而問之曰:「昨上幸溫泉,白鹿升天,改其縣為昭應,其縣與長安萬年不殊,今為注其官。子且妄語,豈能先知此乎?」思明拜謝曰:「請尚書壞壁驗之。」遂乃拆壁開封,看題云:來年某月日,上幸溫泉,改其縣為昭應,蒙注授其官,及所請俸料。一無差謬。冬曦甚驚異之。自後凡有事,皆發使問之,莫不神驗。冬曦罷吏部,差人問思明,當更得何官。思明報云:向西得一大郡。且卻後旬日,上召冬曦,問江西風土。冬曦奏對稱旨,乃曰:“冬曦真豫章父母。遂除江南觀察使。到郡之後,有事發使問之,無不克應。卻後二年,疾病危篤。差人問之,思明報云:“可部署家事。冬曦知其不免,其疾危困而卒。(出《會昌解頤》)
【譯文】
趙冬曦任吏部尚書。吏部參與選拔官員的事情,每年選拔官員的府署,按照貫例可以各選拔一個員外。等到議論推薦自己的親族,大家都請求推薦。有一個令史叫曲思明的人,二年之內,沒聽說他推薦自己或別人。冬曦對他說:「選拔官員的慣例。各府署應該得到一個官位,或者推薦別人也有些好處。」思明還是不說,只亨呵答應着就退出了。冬曦更加奇怪。有一天又召他來對他說:「憑我現在的權勢,在三千多人的選客中,只要我動動筆,就能從貧到富,丟棄貧賤得到富貴,或饑或飽,都決定在我這支筆上,每個人都有所請求,然而唯獨你不說話,是什麼原因呢?」思明說:「人的生死是由命運來決定的;富貴是由天定的,官職應該來就來了,沒有當上何必惆悵呢?三千多人,一官一名,這都是命運決定的,只是借尚書您的筆。我自己知道我的命運還沒亨通,所以不敢拿閒事來打擾您了。」冬曦說:「如果象你說的那樣,你真是個賢人,能不能知道自己的禍福呢?」思明說:「賢人不敢當,思明來年,才應當在尚書下被授予一官,所以一直也沒有請求。」冬曦說:「來年將當什麼官?」思明說:「這個事我忘了。」冬曦說:「為什麼這樣?」思明說:「現在請讓我在這裡寫下來年在尚書手下授官的月日,以及授俸祿多少,再請尚書一同封存。請你把客廳的牆上挖開一小塊,在裡面藏上這些字記,再找泥封上,假如來年授官的日期有一字之差,我就死在這階下。」就拜辭走了。冬曦嘴上沒說什麼,可心裡卻怪他太狂妄荒誕了。常常想要另外批註別人作官。忽然有一天,皇上到溫泉來了。看見白鹿升天,於是改會昌縣為昭應縣,敕令下達到吏部,令批註那裡的官,冬曦馬上就給思明批註到那個縣去了。等到這事完結,就召思明來問他說:「昨天皇上去溫泉,白鹿升天,改那裡的縣名叫昭應。那個縣和長安一萬年也不會相同,現在我已經為你登記到那裡當官,你說的話不是瞎話嗎,怎麼能預先知道呢?」思明拜謝說「請尚書你把牆挖開檢驗一下吧!」立刻拆了牆上封記打開驗看,只見思明寫道:「來年某月日,皇上到溫泉,改其縣為昭應,蒙注授其官,還有所授的俸祿。無一字之差。冬曦非常驚異,從這以後有什麼事,都派人問思明,沒有不象神靈那樣應驗的。冬曦被免去吏部尚書的職務,派人去問思明,該再當什麼官。思明回報說:向西將在一個大郡作官。過了十多天,皇上召見冬曦,問他江西地方的風土人情,冬曦回答很附合皇上的心意,就說:“冬曦真是豫章的父母啊。」於是提升他作江南觀察史。到郡府之後,有事還要派使臣去問思明,沒有一次不應驗的。又過了二年,冬曦得病很重,派人問思明,思明回報說:「可以部署安排家事了。」冬曦知道自己不會好了,直到疾病越加嚴重而死。
馬游秦
吏部令史馬游秦,開元中,以年滿當選。時侍郎裴光庭,以本銓舊吏。問其所欲,游秦不對。固問之,曰:「某官已知矣,不敢復有所聞。」光庭曰:「當在我,安得之?」游秦不答,亦無懼色。光庭怒曰:「既知可以言乎。游秦曰:“此可誌之,未可言之。」乃命疏其目,藏於楹棟之間,期注唱後而發之。後老君見于驪山,鑾輿親幸其地,因改會昌縣為昭應縣。光庭以舊無昭應之名,謂游秦莫得而知也,遂補其縣錄事。及唱官之日,發棟間所誌之書,則如其言爾。(出《前定錄》)
【譯文】
吏部令史馬游秦,開元年間,因在任年滿應當另選官。當時的侍郎裴光庭,按老規矩從舊官吏中選拔。問馬游秦有什麼要求,游秦不回答,裴光庭一再追問,游秦才說:「我已經知道自己要當什麼官了,不敢再說什麼了。」光庭說:「你當什麼官由我決定,你怎麼會知道。」游秦不回答,也沒有害怕的神色。光庭氣憤地說:「既然知道,可以說說嗎?」游秦說:「這事可以記下來,不能說出來。」於是就讓他寫出作什麼官等有關的事,收藏在楹棟之間,等到批註宣佈之後再拿出來。後來太上皇到驪山,鑾駕車馬親到那個地方,就改會昌縣為昭應縣。光庭認為以前沒有昭應縣的名,游秦沒有辦法知道,就補游秦為昭應縣錄事。等到公佈任命官職敕令那天,把藏在楹棟裡所記下來的文書打開一看,則與馬游秦所說的完全相同。
蕭華
蕭華雖陷賊(「賊」原作「城」,據明抄本改。)中,李泌嘗薦之。後泌歸山,肅宗終相之。唯舉薛勝掌綸誥,終不行。或問于泌,泌云:「勝官卑,難於發端。」乃置其《拔河賦》于案,冀肅宗覽之,遂更薦。肅宗至,果讀之,不稱旨,曰:『天子者君父。』而以天子玉齒對金錢熒煌乎?”他日復薦,終不得。信命也。(出《感定錄》)
【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