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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人正在盼望之際,只見老嬤在前,丫鬟在後,一齊進門,料到必有好事到手。不想放下手中東西,登時去了,正不知是甚麼意思,忙問老嬤道:「怎的說了?」老嬤指着桌上物件道:「謝禮已多在此了,收明便是,何必再問!」小道人道:「那個希罕謝禮?原說的話要緊!」老嬤道:「要緊!要緊!你要緊,他不要緊?叫老娘怎處?」小道人道:「說過的話怎好賴得?」老嬤道:「他說道原只說自當重報,並不曾應承甚的來。叫我也不好替你討得嘴。」小道人道:「如此混賴,是白白哄我讓他了。」老嬤道:「見放著許多東西,白也不算白了。只是那話,且消停消停,抹乾了嘴邊這些頑涎,再做計較。」小道人道:「嬤嬤休如此說!前日是與小子覷面講的話,今日他要賴將起來。嬤嬤再去說一說,只等小子今夜見他一見,看他當面前怎生悔得!」老嬤道「方纔為你磨了好一會牙,他只推着謝禮,並無些子口風。而今去說也沒幹,他怎肯再見你!」小道人道:「前日如何去一說,就肯相見?」老嬤道:「須知前日是求你的時節,作不得難。今事體已過,自然不同了。」小道人嘆口氣道:「可見人情如此!我枉為男子,反被這小妮子所賺。畢竟在此守他個破綻出來,出這口氣!」老嬤道:「且收拾起了利物,慢慢再看機會商量。」當下小道人把錢物併疊過了,悶悶過了一夜。有詩為證:
親口應承總是風,兩家黑白未和同。
當時未見一着錯,今日滿盤還是空。
一連幾日,沒些動靜。一日,小道人在店中閒坐,只見街上一個番漢牽着一匹高頭駿馬,一個虞侯騎着,到了門前。虞侯跳下馬來,對小道人聲喏莊「罕察王府中請師父下棋,備馬到門,快請騎坐了就去。」小道人應允,上了馬,虞侯步行隨着。瞬息之間,已到王府門首,小道人下了馬,隨着虞侯進去,只見諸王貴人正在堂上飲宴。見了小道人,盡皆起身道:「我輩酒酣,正思手談幾局,特來奉請,今得到來,恰好!」即命當直的掇過棋桌來。諸王之中先有兩個下了兩局,賭了幾大觥酒,就推過高手與小道人對局,以後輪換請教。也有饒六七子的,也有饒四五子的,最少的也饒三子兩子,並無一個對下的。諸王你爭我嚷,各出意見,要逞手段,怎當得小道人隨手應去,儘是神機莫測。諸王盡皆歎服,把酒稱慶,因問道:「小師父棋品與吾國棋師妙觀果是那個為高?」小道人想著妙觀失信之事,心裡有些懷限,不肯替他隱瞞,便莊「此女棋本下劣,枉得其名,不足為道!」諸王道:「前日聞得你兩人比試,是妙觀贏了,今日何反如此說?」小道人道:「前日他叫人私下央求了小子,小子是外來的人,不敢不讓本國的體面,所以故意輸與他,豈是棋力不敵?着放出手段來,管取他輸便了!」諸王道:「口說無憑,做出便見。去喚妙觀來,當面試看。」罕察立命從人控馬去,即時取將女棋童妙觀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