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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記全集譯注 - 567 / 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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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記全集譯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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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驃騎將軍:即霍去病。(2)走:追逐。(3)右將軍:名趙食其。(4)少:稍。回:迂迵。(5)屯行:並隊行進。屯:聚集。(6)結髮:即束髮。古代男子到十五歲即可束髮。這裡的意思是指少年或年輕之時。(7)當:面對,對敵。(8)死:死戰。(9)數奇:命運不好。數,命運;奇,單數。古代占卜以得偶為吉,奇為不吉。十公孫敖:原為合騎侯,後因罪當斬,贖為庶人,所以說「新失侯」。他曾救過衛青的性命,所以衛青想給他立功的機會而排擠李廣。其事跡詳見卷一百一十一《衛將軍驃騎列傳》。(11)長史:官名,這裡指大將軍的秘書。封書:寫好公文加封。(12)詣:到……去。(13)謝:辭別。(14)慍:怨恨。(15)食其:即趙食其。(16)導:嚮導。(17)絕:渡過,橫穿。幕(mo,末):通「漠」,沙漠。(18)糒(bei,備):干飯。醪:濁酒。(19)曲折:委曲詳細的情況。(20)對簿:按簿冊上的記載對質,即受審。

至莫府,廣謂其麾下曰:「廣結髮與匈奴大小七十餘戰,今幸從大將軍出接單于兵,而大將軍又徙廣部行回遠,而又迷失道,豈非天哉!且廣年六十餘矣,終不能復對刀筆之吏。」遂引刀自剄(1)。廣軍士大夫一軍皆哭(2)。百姓聞之,知與不知,無老壯皆為垂涕。而右將軍獨下吏,當死,贖為庶人。


  

(1)引刀:拔刀。自剄:自刎。(2)士大夫:這裡指軍中的將士。

廣子三人,日當戶、椒、敢,為郎。天子與韓嫣戲,嫣少不遜(1),當戶擊嫣,嫣走。於是天子以為勇。當戶早死,拜椒為代郡太守,皆先廣死。當戶有遺腹子名陵。廣死軍時,敢從驃騎將軍。廣死明年,李蔡以丞相坐侵孝景園壖地(2),當下吏治,蔡亦自殺,不對獄(3),國除。李敢以校尉從驃騎將軍擊胡左賢王,力戰,奪左賢王鼓旗,斬首多,賜爵關內侯,食邑二百戶,代廣為郎中令。頃之,怨大將軍青之恨其父(4),乃擊傷大將軍,大將軍匿諱之(5)。居無何,敢從上雍,至甘泉宮獵。驃騎將軍去病與青有親(6),射殺敢。去病時方貴幸,上諱雲鹿觸殺之。居歲余,去病死。而敢有女為太子中人(7),愛幸,敢男禹有寵於太子,然好利,李氏陵遲衰微矣(8)。

(1)不遜:不禮貌,放肆。(2)坐:因犯……罪。孝景園:景帝的陵園。壖地:陵前神道(直通陵墓的大道)外邊的空地。(3)對獄:和獄吏對質,即受審。(4)恨其父:使其父飲恨自殺。有人認為「恨」通「很」,違拗、不聽從的意思。(5)匿諱:隱瞞。(6)有親:指霍去病是衛青的外甥。(7)中人:指侍妾。(8)陵遲:衰落,敗落。

李陵既壯(1),選為建章監(2),監諸騎。善射,愛士卒。天子以為李氏世將,而使將八百騎。嘗深入匈奴二千餘里,過居延視地形,無所見虜而還。拜為騎都尉,將丹陽楚人五千人,教射酒泉、張掖以屯衛胡(3)。
數歲,天漢二年秋(4),貳師將軍李廣利將三萬騎擊匈奴右賢王於祁連天山(5),而使陵將其射士步兵五千人出居延北可千餘里,欲以分匈奴兵,毋令專走貳師也(6)。陵既至期還,而單于以兵八萬圍擊陵軍。陵軍五千人,兵矢既盡,士死者過半,而所殺傷匈奴亦萬餘人。且引且戰(7),連鬥八日,還未到居延百餘里,匈奴遮狹絕道(8),陵食乏而救兵不到,虜急擊招降陵。陵曰:「無面目報陛下。」遂降匈奴。其兵盡沒,余亡散得歸漢者四百餘人。
單于既得陵,素聞其家聲,及戰又壯,乃以其女妻陵而貴之。漢聞,族陵母妻子(9)。自是之後,李氏名敗,而隴西之士居門下者皆用為恥焉十。

(1)從這句開始到「太史公曰」之前,古今學者多認為是後人所續,不是司馬遷手筆。(2)選:量才授官。(3)屯衛:駐軍防衛。(4)天漢:漢武帝的第八個年號,共四年(前100-前97)。(5)祁連天山:即祁連山。(6)專走貳師:專來對付貳師將軍的軍隊。(7)引:退。(8)遮狹絕道:遮:攔擋;狹:指狹窄的山谷;絕:斷絕:道:指李陵軍隊的歸路。(9)族:滅門,誅滅全族。這裡指殺其全家。十居門下者:在門下為賓客。

太史公曰:《傳》曰(1)「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其李將軍之謂也?余睹李將軍悛悛如鄙人(2),口不能道辭。及死之日,天下知與不知,皆為盡哀。彼其忠實心誠信於士大夫也!諺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3)」。此言雖小,可以喻大也。

(1)傳:漢朝人稱《詩》《書》《易》《禮》《春秋》為經,解說經書的著作都稱為「傳」。這裡的傳是指《論語》。因《論語》是孔子弟子及再傳弟子所記,不是孔子親筆著述,所以也稱為傳。(2)悛悛:老實厚道的樣子。(3)蹊: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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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記》譯注


匈奴列傳第五十


  
王延海 譯注

【說明】

本文是記述匈奴與中國關係的傳文。全文共四段,首段記述匈奴的歷史演變及其同中國的歷史關係,以及他們的民族風俗、社會組織形態等;第二段寫漢朝初年,匈奴與漢朝的和親關係和反覆無常的表現;第三段是本文的中心,記述漢武帝時代,漢朝與匈奴之間長期的以戰爭為主的緊張關係。第四段記述太史公對武帝同匈奴戰爭的看法。
同匈奴戰爭是漢武帝一生政治生涯中的一件大事,從元光二年到元狩四年的四十四年當中,漢與匈奴始終處於時戰時休、戰多於休的敵對狀態。在作者的客觀敘述中,對於匈奴奴隸主的不守信義,不遵禮法、侵擾邊境,破壞和平、好殺成性等,都做了含蓄的批評和指責;同時也對漢武帝不停地進行征戰,耗費人力物力,特別是對他的不知擇賢、任人失當等,做了含蓄的譏諷,顯示了作者對漢武帝這位雄才大略的政治家的公允的態度,和對歷史的深刻認識。
因為本文涉及對當時政治的評述,論述的又是一些敏感的政治問題,所以作者採用了寓論於敘的寫法,又在「大史公曰」中連用兩句「唯在擇任將相哉」,「隱然言外」(何焯《義門讀書記·史記》),「微旨實寓譏」(《史記評林》引余有丁語),使本文在《史記》中顯示出不同的敘事言志的特色。
另外本文較詳細地記述了匈奴的世俗風情,文字簡約,頗似一篇風俗書,很有文獻史料的價值,是《史記》的名篇。


【譯文】

匈奴的祖先是夏後氏的後代子孫,叫淳維。唐堯、虞舜以前就有山戎、獫狁、葷粥居住在北方蠻荒之地,隨著畜牧活動而遷移。他們的牲畜較多是馬、牛、羊,他們的奇特牲畜是駱駝、驢、騾、駃騠、騊駼、驒騱。他們追尋著水草而遷徙,沒有城郭和經常居住的地方,不搞農業生產,但是也有各自分佔的土地。沒有文字和書籍,用言語來約束人們的行動。兒童即能騎羊,拉弓射擊鳥和鼠,稍微長大就能射擊狐兔,用作食物。成年男子都能拉開弓,全都披掛鎧甲,騎著戰馬。匈奴的風俗,平常無戰事時,則隨意遊牧,以射獵飛禽走獸為職業;形勢緊急時,則人人練習攻戰本領,以便侵襲掠奪,這是他們的天性。他們的長兵器有弓和箭,短兵器有刀和鋌。形勢有利就進攻,不利就後退,不以逃跑為羞恥之事。只要有利可得,就不管禮義是否允許。自君王以下,都以牲畜之肉為主食,皆穿皮革衣服,披著帶毛的皮襖。強壯的人吃肥美食物,老年人則吃剩餘之物。他們看重壯健之人,輕視老弱者。父親死去,兒子則以後母為妻;兄弟死去,活著的兄弟就娶他的妻子為妻。匈奴人有名卻不避諱,但沒有姓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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