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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親愛的卡瓦爾康蒂先生,」安德烈用一種誠懇的神態握住少校的手臂說,「你做我的父親得了多少錢?」少校想說話,但安德烈壓低了聲音繼續說,「無聊!我給你做個榜樣好使你放心,他們一年付我五萬法郎做你的兒子,因此,你能明白我決不願意不承認你做我的爸爸。」少校焦急地往四下看了一眼。「你放心吧,只有我們兩個人,」安德烈說,「而且,我們是在用意大利語談話。」
「哦,那麼,」少校答道,「他們付我五萬法郎。」
「卡瓦爾康蒂先生,」安德烈說,「你相不相信童話?」
「我以前是不相信的,但我真的覺得現在几乎不得不相信它們啦。」
「那麼,你總該有點證據吧?」
少校從他的口袋裏摸出一把金幣來。「你看,」他說,很明白吧。”
「那麼,你認為我可以相信伯爵的許諾嗎?」
「我當然相信。」
「你真相信他會對我恪守他的諾言?」
「恪守信上的話,但同時,請記住我們必須繼續扮演我們各自的角色。我當一位慈父——」
「我當一個孝子,既然他們選定了我做你的後代。」
「你這個『他們』是指誰?」
「天知道!我也說不出來,但我指的是那些寫信的人。你收到了一封信,是不是?」
「是的。」
「誰寫給你的?」
「一個什麼布沙尼神甫。」
「你認不認識他?」
「不認識,我從來沒有見過他。」
「他在那封信裡說了些什麼?」
「你能答應不出賣我嗎?」
「這一點你儘管放心,你很明白,我們有着共同的利害。」
「那麼你自己去念吧。」於是少校把一封信交到那青年手裡。安德烈低聲念道:“你窮困潦倒,等待你的是一個淒涼的晚年。你想發財嗎,或者至少不仰賴他人?馬上動身到巴黎去,找香榭麗舍大道三十號門牌的基督山伯爵去要你的兒子。這個兒子名叫安德烈·卡瓦爾康蒂,是您和高塞奈黎侯爵小姐的婚姻果實,五歲的時候被人拐走。為了免得讓你懷疑寫這封信的人的真誠,先附奉兩千四百托斯卡納裡弗的支票一張,請到佛羅倫薩高齊銀行去兌現;並附上致基督山伯爵的介紹函一封,函內述明我許你向他提用四萬八千法郎。記住到伯爵那兒去的時間是在五月二十六日晚上七點鐘。
——布沙尼神甫「一樣的東西。」
「你是什麼意思?」少校說。
「我的意思是我收到一封差不多一樣的信。」
「你?」
「是的。」
「布沙尼神甫寫來的?」
「不。」
「誰,那麼?」
「一個英國人,名叫威瑪勛爵,他化名叫水手辛巴德。」
「那麼對他,你對布沙尼神甫知道得並不比我多吧。」
「你錯了,在那一方面,我比你好一些。」
「那麼你見過他嘍?」
「是的,一次。」
「在哪兒見的?」
「啊!那一點恰恰我不能告訴你,如果告訴了你,你就會跟我一樣明白了,我並不想那樣做。」
「信裡面講了些什麼?」
「念吧。」
「你很窮,你的未來陰暗無望。你想做一個貴人嗎,喜不喜歡發財和自由自在?」
「我的天!」青年說,「這樣的問題還可能有兩種答案嗎?」
「請到尼斯去,你可以在幾尼司門找到一輛等候你的驛車。經都靈、尚貝里、波伏森湖到巴黎。在五月二十六日晚上七點鐘到香榭麗舍大道去找基督山伯爵,找他要你的父親。你是卡瓦爾康蒂侯爵和奧麗伐·高塞奈黎侯爵小姐的兒子。侯爵會給你一些檔案證明這件事實,並許你用那個姓在巴黎社交界出現。至於你的身份,每年有五萬里弗的收入就可以過得很不錯了。附上五千里弗的支票一張,可到尼斯費里亞銀行去兌現,並附上致基督山伯爵的介紹函一封,我已囑他供給你一切所需。水手辛巴德」
「好極了!」少校說,「你說,你已見過伯爵,是不是?」
「我剛纔剛從他那兒來。」
「他有沒有證實信上所說的那一切?」
「證實了。」
「你明白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一點不明白。」
「其中肯定有一個受騙的人。」
「反正不會是你,也不會是我。」
「當然不是。」
「嗯,那麼——」
「你以為這個與我們無關嗎?」
「一點不錯,我正想這麼說。我們把這齣戲演到底吧,閉着眼睛干就行了。」
「同意,你看吧,我一定把我的角色演得好好的。」
「我對此絲毫不懷疑,我親愛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