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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箱還放在阿破麥特原來被打倒的地方,也就是現在放在桌上的這個箱子,鑰匙用絲繩系在箱子蓋上的刻花的提柄上邊。我們把箱子打開,箱內的珠寶因燈光的照耀,發出來燦爛的光輝,就如同我幼年在波舒爾時在故事裡讀過的和我當時所想象過的一樣。看著這些珠寶,使人眼花繚亂。我飽了眼福以後,就動手把珠寶列了一張清單。裡面有一百四十三顆上等鑽石,包括一顆叫做‘大摩格爾’的——據說是世界上第二顆最大的鑽石,還有九十七塊上好的翡翠,一百七十塊紅寶石(其中有些是小的),四十塊紅玉,二百一十塊青玉,六十一塊瑪瑙,許多綠玉、縞瑪瑙、貓眼石、土耳其玉和我那時還不認得的其他寶石,可是後來我就漸漸地認得了。除此之外,還有三百多顆精圓的珍珠,其中有十二顆珍珠是鑲在一個金項圈上的。從櫻沼別墅拿回寶箱以後,經過點驗,別的還全在,只缺少了這個項圈。
“我們點過以後,把寶物放回箱裡,又拿出堡外給莫郝米特·辛格看了一遍。我們又重新隆重地宣誓:要團結一致謹守秘密。我們決定把寶箱藏匿起來,靜候大局平定以後再來平均伙分。當時就把臓物分了是不妥的,因為珠寶價值太高,假若在我們身上被發現了,會引起別人的疑心,再說我們的住處也沒有隱蔽的地方可以收藏。因此我們把箱子搬到埋屍的那間屋子去,從最完整的一面牆上拆下幾塊磚來,把箱子放進去,再把磚放回,掩蓋嚴密。我們小心地記清了藏寶的地方,第二天我畫了四張圖,每人各執一張,下面都寫好了四個人的簽名作為我們起誓的標記:從此以後我們一舉一動全要代表四個人的利益,不得獨自吞沒。我可以對天氣誓,從來沒有違反過這個誓言。
“好啦,以後印度的叛變結果如何,也用不着我再來告訴你們諸位先生了。從威爾遜佔領了德里,考林爵士收復了拉克瑙以後,叛亂就瓦解了。新的軍隊紛紛開到。納諾·薩希布在國境線上逃跑了,葛雷特亥德上校帶領着一個急行縱隊來到了阿格拉把叛兵肅清了,全國似乎已經漸漸恢復了和氣狀態。我們四個人盼着不久就可以平分臓物、遠走高飛了,可是轉眼之間我們的希望就成了泡影,因為我們以殺害阿破麥特的罪名全都被捕了。
“事情是這樣發生的:那土王因為信任阿破麥特,才把寶物交給他。可是東方人疑心太大,那土王又派了一個更親信的僕人跟在後面,暗查阿破麥特的行動,並且命令這僕人要把阿破麥特緊緊地盯住。那晚他在後面暗暗跟隨,眼看阿破麥特走進了堡門。他以為阿破麥特在堡內已經安頓妥當,所以在第二天就設法進入堡內,可是怎樣也找不到阿破麥特。他以為事情太離破了,就和守衛的班長談了,班長又向司令官作了報告,因此在全堡內立刻作了一次細密的搜查,發現了屍身。在我們還自以為安全的時候,就被以謀殺的罪名逮捕了——三個人是當時的守衛者,其餘一人是和被害者同來的。在審訊中沒有人談到寶物,因為那個土王已被罷黜並被逐出了印度,已經沒有人對寶物有直接的關係了。可是謀殺案情確鑿,判定我們四人同為兇手。三個印度人被判徒刑終身監禁,我被判死刑,可是後來得到減刑,和他們一樣。
“我們的處境很是破怪。我們四個人被判徒刑,恐怕今生再難恢復自由,可是同時我們四個人又共同保守着一個秘密,只要能夠利用寶物,就可以立成富翁享清福。最難忍受的就是:明知大宗寶物在外面等着我們取用,可是還要為了吃些糙米,喝口涼水而受禁卒的任意凌辱,我真要急得發瘋,所幸我生性倔強,所以還能耐心忍受,等候時機。
“最後,好象時機到了。我由阿格拉被轉押到馬德拉斯,又從那裡被轉到安達曼群島的佈雷爾島。島上白種人囚犯很少,又因為我一開始就表現得不錯,不久就受到了特殊的待遇。在亥瑞厄特山麓的好望城裡,我得到了一間自己居住的小茅屋,很是自在。那島上是可怕的熱病流行的區域,離我們不遠就有吃人的生番部落,生番們遇有機會就向我們施放毒刺。在那裡整天忙於開墾,挖溝和種薯蕷,還有許多其他雜差,到夜晚我們才能有些閒暇。我還學會了為外科醫師調劑配方,對外科的技術也學得一知半解了。我時時刻刻在尋找逃走的機會,可是這裡離任何大陸都有幾百英里遠,而且在附近一帶海面上風很小,甚至沒有風。因此,要想逃跑真是萬難。
“外科醫師薩莫吞是一個活潑而喜歡玩樂的青年,每天晚上常有駐軍的青年軍官們到他家去玩牌賭錢。我配藥的外科手術室和他的客廳只有一牆之隔,有一個小窗相通。我在手術室裡有時覺得苦悶,常常把手術室的燈熄滅了,站在窗前聽他們談話,看他們賭錢。我自己本來也好玩牌,在一旁看看也很過牌癮。他們常常在一起的有帶領土人軍隊的舒爾托少校、摩斯坦上尉和布羅姆利·布勞恩中尉和這位醫師本人,此外還有兩三個司獄的官員。這幾個官員是玩牌的老手,賭技很精。他們幾個人湊成一夥,玩起來倒也痛快。
“有一個情況不久就引起了我的注意:每次賭錢總是軍官們輸,司獄官員們贏。我可不是說這裡有什麼弊病,只是因為司獄的官員們自從來到安達曼群島,每天無事可做,就拿着玩牌消磨時光,日久熟練,技術也就精了。軍官們技術不高,所以每賭必輸,他們愈輸愈急,下的注就愈大,因此軍官們在經濟上一天比一天窘困,其中以舒爾托少校輸的最多。起初他還用錢幣鈔票,後來錢光了,只好用期票賭,他有時稍微贏一點兒,膽子一大,接着就輸得更多,以致搞得他整天愁眉苦臉,藉酒澆愁。
“有一晚他輸的較往常更多了,當時我正在茅屋外邊乘涼,他和摩斯坦上尉緩步回營。他們兩人是極要好的朋友,每天形影不離。這位少校正在抱怨他的賭運不佳。
“經過我的茅屋的時候,他和上尉說道:‘摩斯坦,怎麼辦?我可毀了,我得辭職了。'
“上尉拍着他的肩道:‘老兄,沒有什麼了不起,比這更糟糕的情況我也有過呢,可是....'我只能聽到這些,可是,這已經夠讓我動腦筋的了。
“兩天以後,當舒爾托少校正在海濱散步的時候,我趁機走上前去和他說話。
“我道:‘少校,我有事向您請教。'
“他拿開口裡銜着的雪茄煙,問道:‘斯茂,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