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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話散文集粹 - 77 / 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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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話散文集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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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中國許多人自從庚子以來,一聽見外國人就頭痛,一看見外國人就膽顫。這與拳匪的一味強蠻通是一樣的不得當。如果一個孔武有力的大漢打你一個耳光,你雖然不能與他決鬥,你盡可理直氣壯的與他評一評理,不能因為恐怕他再打你一頓便縮縮頸跑了,你如縮縮頸的跑了,或是對他作一個揖,說他打得不大得當,他非但不見得看得起你,還許要尊你一聲「死豬」呢。

有人說,中國人永遠看不見自己的尊容。自己的軍閥每年殺人遍野,大家一聲也不響,一旦外國人殺了幾十個中國人,便全國一致的憤慨起來。這話是很對的。可是,我們不能因為一向沒有糾正軍閥,現在就不抵抗外人。


  

我們希望大家竭力的抵抗外人,因為如果殺了你幾十個人不抵抗,將來也許殺你幾百幾千幾萬人。我們同時希望以後國民對於內亂也要有同樣覺悟,也要有同種的憤慨,也要有同樣的抵抗才好。

陳學昭

(19O6.4.17-1991.10.18)

原名陳淑英,筆名野渠、式微、惠玖、陳芳等。浙江海寧人。1923年夏曾參與文學團體淺草社的活動。同年冬,散文《我所希望的新婦女》獲上海《時報》徵文比賽第二名。

1925年初出版第一部散文集《倦旅》。同年夏到北京大學旁聽,在此期間在北京、上海兩地報刊上發表了大量散文。19275月赴法學習。1934年獲克萊蒙大學文學博士學位後歸國。

194O年冬赴延安,先後擔任《解放日報》編輯和中央黨校四部文化教員。19457月加人中國共產黨。抗戰勝利後赴東北,一度擔任《東北日報》副刊主編。解放戰爭期間出版了長篇小說《工作着是美麗的》(上冊)。

19498月曾任浙江大學黨支部書記兼中文系教授。1957年出版長篇小說《春茶》(上卷)。

1957年被錯劃成右派後,到杭州大學圖書館作資料工作。在艱難境遇中,寫成《春茶》、《工作着是美麗的》二書下卷初稿。19792月平反並恢復黨籍。現任中國作家協會顧問,浙江省文聯副主席、浙江省作家協會名譽主席。

着作書目:

《倦旅》(散文集)1925,上海梁溪書店

《煙霞伴侶》(散文集)1927,北新

《寸草心》(散文集)1927,新月

《如夢》(散文集)1929,真美善

《南風的夢》(長篇小說)1929,真美善

《憶巴黎》(散文集)1929,北新

《敗絮集》(雜女集)1932,上海大東書店

《時代婦女》(論文集)1932,生活

《海上》(中篇小說)1933,上海中庸書店

《幸福》(小說)1933,生活

《待婚者》(短篇小說集)1933,生活

《西雅圖》(小說)1933,生活

《憶里昂》(小說)1933,生活

《憶爾》(小品文集)1933,生活

《回憶集》(回億錄)1933,上海中庸書店

《延安訪問記》(散文集)1940,香港北極書店

《新櫃中緣》(短篇小說集)1948,東北光華書店

《工作着是美麗的》(上卷、長篇小說)1949,大連新中國書局;(上下卷)1979,浙江人民;(續集)1982,浙江人民

《土地》(中篇小說)1953,人文

《紀念的日子》(詩集)1954,文生

《春茶》(上卷,長篇小說)1957,作家;(上下卷)1979,浙江人民

《天涯歸客》(回憶錄)1980,浙江人民


  
《浮沉雜憶》(回憶錄)1981,花城

《海天寸心》(散文集)1981,浙江人民

《難忘的年月》(回憶錄)1983,花城

《野花與蔓草》(散文集)1983,浙江人民

《蔓草拾零》(小說、散文等合集)1984,浙江文藝

《如水年華》(回億錄)1986,花城

一 夜

陳學昭

我想起那時節的一切,真不啻是在隔絶的世界中之一夢,而現在,則又在另一世界中繼續着大夢了。

江中的晚陽映着水光,成了不可言喻的色彩,兩岸的高山蔥蔥的,在山巔上,在山坳裡,全堆鋪着綠茵;離遠的山.彷彿是接着水似的,一片隱約,一片迷茫,在撥拍的水聲中,這時候,船停了。

沒有再無聊于旅程中的時間了,其實也不全是無聊,然而這是無可言說的。船的狹隘與極厲害的擺動,是使我們守着舖位的一個原因。這樣,日間大半沉醉在黑甜鄉裡,船兒儘是振盪着前進,時間儘是一分一秒地過去,而我們卻也是醒了又沉沉的睡了,只是這樣來緩延地達到我們的目的地。

「小昭昭,明天此刻已在上海了!」蕓學着那上海的口音,對我親熱地說。她帶著無限的喜悅。

在四五天來,當傍晚船停的時候,大家都你一句我一句的計算行程,劉是經上海赴常州的,胡是經上海往南京的,金是往上海去看她的好友的,姚是到江陰去的。總之,大家都先要去上海而再各走各的路。蕓呢,她要到北京,而且回四川,然而她在一二日裡又不說起了,我倆私自計議在到上海以後如何樣的消磨這歲月──呀!一個快樂的暑假。我告訴她:我的元哥極像我,然而性情是不相同;我的好友湘哥是住在大同裡,琴姐是在上大裡,我們還是邀在一起於母校消夏呢,我與你就住在我姐家。

為著這樣的私議,常常兩個人並鋪睡在一起。然而這個,卻要惹起船家的干涉,並不是什麼干涉,只因為重量左右不平均了的緣故。我似乎特別愛四川人似的,自從我第一次認識了四川人惠姐,一直這樣的相愛了。雖然為了湘哥,我愛常熟人。

為了湘哥的好友,我愛陝西人,為了琴姐,我愛崇德人,……這樣以至于愛一切的人。但是我與蕓,卻是十分要好已有許多個月了的。在外面,同事與學生都這樣說著:胡先生是陳先生的姐姐,殷先生與劉先生真是好朋友。我們並不是要掩飾我們的相愛,只因為在這樣的環境中,在這樣的人情裡,為了避免着妒忌與嫉恨而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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