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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話散文集粹 - 100 / 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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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話散文集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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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人口十七萬許,商戶八千餘家,多半營出入口事業。出口之大宗首推抽紗,年達五百餘萬圓;次為瓷器,年達二三百萬圓不等。抽紗純係女子的手細工,即棉紗或麻紗抽成種種之花紋,用以敷桌或作物墊之用,歐美士女極愛用之,故有許多西商專作此種營業,運售于彼邦,汕頭左近之婦女几乎人手一方,成為家庭中之重要生產事業。

瓷器之產地為楓溪與高陂。楓溪距汕頭約七十餘里,交通有潮汕鐵路。瓷質粗松,耐火度不高,多系陶器,年產約在百萬圓左右。高陂距汕頭約二百二十里許,交通賴韓江之便,瓷質細密,耐火度甚高,最佳品可比江西之景德鎮產品,年產約在二百萬圓左右。


  

兩者重要之銷場全在南洋,惜乎作法守舊,式樣粗劣,近為倭鄰大宗之機械品所壓倒。

汕頭氣候雖較上海為熱,然夏令多雨,且忽雨忽晴,陰雲蔽日,涼風四起,並無溽署之苦。汕人無論男女老幼,多短服,跣足,着木覆,行聲嗒嗒,頗有島國風味。市中有中山公園,系民國十五年所建設。園中有假山真水,花壇竹木,佈置極為雅潔,全園系半湖半陸,湖中小船蕩漾,出沒于假山之間,頗有小西湖之概。

陸地設有足球場,籃球場,手球場,及天橋木馬等物,專供市民運動之需。惜乎市民無此清福,盡為穿灰服載圓帽者所專用。

汕市每歲出口貨約值二千五百萬圓,入口貨約值六千萬圓,此溢出之數,全賴華僑每歲匯款以補償之。華僑匯款最多時每歲可入四千八百餘萬圓,近以南洋事業不振,華僑多無生機,故去歲匯款僅在三千三百萬圓左右。

粵胞心靈手巧,性堅忍,尤富於冒險,觀于製造品之敏速及航遊遍世界二事,可以證之。惟賭興豪勃,到處表現,旅館中牌聲震耳,夜以繼日,是則吾國各處旅舍特有之現象,固無論矣;漫遊街中見有高懸牌匾,上書「山鋪票」及「山鋪新票」等字樣。余初以為山西票莊之意,乃詳視室中,戰士數人,或數十人,環聚一案,大賭特賭,毫無羞澀避忌之態,是又開一新眼界矣!

後赴楓溪考察瓷業,乘潮汕鐵路,閲一時半即至。潮汕鐵路純為商辦,內部雖不十分完備,然能準時開車,準時抵站,已屬難得。車分頭二三等。三等皆普通乘客,買票登車,毫無揩油;二等則買票者與不買票者參半,且多有以三等票乘二等車者,查票員檢票時,亦不敢深予追問,蓋恐其背後皆有槍階極,動輒享以「耳光」之答禮!頭等多系灰色的朋友,手持長槍,足登革履,大聲喧嚷,怒目橫眉,一若非如此不足以表示出彼等之虎威也者。

須有較高之長官同來時,則此輩方肯減格入坐于二等中。至楓溪,詳查瓷器製法,仍是幾百年前之舊式,以牛蹄蹈土,以老婦臼泥,惟轆轤昔用木製,今改洋灰,昔用手轉,今改足登。製造之速,實遠出於江西湖南工人之上,是即粵工心靈手巧處。但樣式古老,不適于用,是則無人能為改弦更張者。

至于窯長費火,種種消失,較諸以機械製造以科學管理者更不可同日而語也。

楓溪視察後越一日赴潮州,即韓文公被貶之地,道途整齊,商賈林立,遠非韓公貶謫時代所可比擬。韓公之古蹟甚多,惜事忙不及細覽。由潮州改乘小火輪渡韓江,歷二十小時而至高陂。此地為瓷業之中心,瓷店一百二十餘家,瓷戶兩千餘戶,環繞于五六十里範圍之內,工人三四萬人,直接間接賴此以求食者不下四十萬眾,瓷業與地方關係之重要概可知矣!製法與楓溪同,特以瓷質優良,賣價較高,然近以南洋商業凋敝,外瓷充斥,價值日就低廉,益以瓷戶素無積蓄,所需經費多貸自瓷店,而瓷店又轉貸自外商,輾轉盤剝,利息殊大,此亦瓷業不振之一大原因也。

端木蕻良

1912.9.251996.10.5

原名曹漢文、曹京平,遼寧省昌圖縣人。1928年入天津南開中學讀書,並從事進步學生運動。1932年考入清華大學歷史系,同年加入「左聯」,發表小說處女作《母親》。1933年開始創作長篇小說《科爾沁旗草原》,1935年完成,成為三十年代東北作家群產生重要影響的力作之一。


  

1936年至1938年,他在上海和武漢等地從事抗戰文學活動,創作亦走向成熟與多產,計有長篇小說《大地的海》,以及《鴜鷺湖的憂鬱》、《遙遠的風沙》等一系列風格獨異的短篇小說,奠定了他在中國現代文壇的位置。 19385月,端木與蕭紅在武漢結婚。 1942年蕭紅在香港病逝後,端木旅居桂林,後又輾轉于重慶、上海和香港等地,積極投身于新品有長新品有長篇小說《大江》、《大時代》、《上海潮》、《科爾沁旗草原》第二部和諸多中短篇小說,其中《新都花絮》、《風陵渡》、《紅燈》、《紅夜》、《雕鶚堡》等篇都是有影響的佳作。1980年,端木當選為北京市作家協會副主席,1984年當選為中國作家協會理事。

1996105日,因病于北京逝世,享年84歲。

記一二、九

端木蕻良

在一二·九的當兒,我早已離開清華大學了。那時我已寫完《科爾沁旗草原》快一年了,不能出版。我那時左腿正閙着輕微的 Athorthesis,一直到送魯迅先生的殯都還未好沒有寫什麼,也沒想什麼,只盼腿快好,我可以到南方來,我住在我母親處那個宅子,是個古老的府第,我住在東跨院,和主宅完全隔離,在過去應該是屬於一位待字的小姐的起臥處。我每天除了烤電”以外,便坐在葡萄架下的搖椅上,看見葉子繁密了,變黃了,脫落了,一直坐到深夜很晚很晚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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