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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國散文 - 51 / 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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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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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紅色的簾幕的褶皺阻擋了我右邊的視野;左邊是明亮的玻璃窗,它雖然保護着我,卻不能把我和十一月的那個陰暗的日子隔離開來。當我一頁頁地翻閲我的書本,我不時停下來思索那個冬日下午的情景。在遠方是一片白茫茫的雲霧;在近處是濕漉漉的草地和風吹雨淋的灌木,下不完的雨水在一陣長長的狂風哀號聲前面瘋狂地掠過。

再沒有什麼比那荒野的沼澤本身更不經久,再沒有什麼比那陣「長長的狂風哀號聲」更趕時髦。也再沒有什麼比這種興奮狀態更加短命。它促使我們匆匆忙忙浮光掠影地讀完整部作品,不給我們時間去思考捉摸,也不讓我們的目光離開書頁。我們是如此地專心致志,如果有人在房間裡走動,他的行動似乎不是發生在房間裡面,而是在遙遠的約克郡。


  

作者攥住我們的手,強迫我們沿著她的道路前進,迫使我們去看她所看到的東西,她可從來也沒有離開過我們,或者讓我們把她給忘了。最後我們終於沉浸在夏洛蒂・勃朗特的天才、激情和義憤之中。不同尋常的臉龐、輪廓紮實的人物、性情乖僻的容貌在我們面前一閃而過;然而,那是通過她的眼睛,我們才看到了他們。她一旦離去,我們就休想再找到他們。

想起了羅切斯特,我們就不得不想起簡・愛,想起了荒野沼澤,簡・愛又浮現在我們眼前。想起那個會客室 # 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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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夏洛蒂和艾米莉・勃朗特具有非常相似的色彩感覺。「……我們看到——啊!它是多麼美麗!——一個 甚至那些“似乎印上了色彩鮮艷的花環的白色地毯」,那個「灰白色的巴黎式樣的壁爐台」,它上面鑲嵌着波希米亞玻璃花飾發出「紅寶石顏色」的光彩,還有那房間裡「雪與火交相輝映的混合色彩」——要是沒有簡・愛的話,這一切又算得了什麼?

作為一個人物而言,簡・愛的缺陷並不難找。她總是當家庭女教師,又總是要墜入情網,在一個畢竟大多數人既非教師又非情人的世界裡,這可是一種嚴重的侷限性。和簡・愛這個人物的這些侷限性相比較,一部簡・奧斯汀②或托爾斯泰作品中的人物,就會呈現出許許多多不同的方面。他們活着,而且通過他們對於真實地把他們反映出來的許多不同人物的影響,使他們本身又複雜化了。

不論他們的創造者是否守護着他們,他們到處走動,而他們所生活的世界,對我們說來,既然他們已經創造了它,這,就似乎是一個我們自己可以去拜訪的獨立的世界。托馬斯・哈代①在其個性的能力和視野的狹窄方面,和夏洛蒂・勃朗特更為相近。然而,他們在其它方面的差異是巨大的。當我們閲讀《無名的裘德》時,我們並不匆匆忙忙把它看完,我們沉思默想,我們離開了正文,隨着枝蔓的思想線索飄流開去,在人物的周圍建立起一種詰問和建議的氣氛,對於這一點,他們自己往往是意識不到的。

既然他們是簡單淳樸的農民,我們就不得不讓他們去面對命運和那具有最大內涵的疑問,結果在一部哈代的小說中,最最重要的人物,似乎往往就是那些沒名沒姓的人。這種獨特的能力,這種思索推理的好奇心,夏洛蒂・勃朗特是絲毫也不沾邊的。她並不企圖解決人生的問題;她甚至還意識不到這種問題的存在,她所有的一切力量,由於受到壓抑而變得更加強烈,全部傾注到這個斷然的聲明之中:「我愛」,「我恨」,「我痛苦」。

那些自我中心、自我限制的作家們,自有一種力量去擯棄那種更加廣泛、寬容的觀念。他們的印象,在狹隘的牆壁之間被緊緊地束縛住了,並且被打上了深深的印記。從他們頭腦中產生的東西,無不打上他們的印記。他們向其他作家所學甚微,而被他們改採納的成分,他們又不能消化吸收。


  
看來哈代和夏洛蒂・勃朗特似乎都在一種拘謹而有教養的報刊文字的基礎之上建立了他們的風格。他們的散文的主要成分是笨拙而難以駕馭的。然而,通過艱苦的勞動和最頑強的整體性,他們把每一種思想加以推敲斟酌,直到它征服了文字,使之與它本身化為一體,他們為自己鑄造出一種完全合乎他們思想模式的散文,而且它有一種獨特的美感、力量和敏捷。夏洛蒂・勃朗特至少沒有從廣泛的閲讀中得到什麼好處。

她從來也沒有學會職業作家的行文流暢,或者獲得任意堆砌和支配文字的能力。她寫道:「我永遠也不能從容自如地與強有力的、考慮周全的、溫文爾雅的頭腦交往,不論對手是男是女。」

鋪着猩紅色地毯的光彩奪目的地方,桌布和椅套也是猩紅色的,潔白的天花板鑲着金邊,在天花板的中央,用銀鏈吊著一大束玻璃墜子,被那些光線柔和的小蠟燭照得閃爍不已。”《呼嘯山莊》「然而,這不過是一間非常漂亮的會客室,在它的裡面有一間閨房,兩個房間都鋪着白色的地毯,在地毯上似乎印着色彩鮮艷的花環;兩個房間的大花板都是雪白的,在那上面壓鑄着白色的葡萄和蔓葉的圖案,在天花板的下面,猩紅色的睡椅和臥塌與它形成色彩豐富的對比,而鑲嵌在灰白色的巴黎式樣的壁爐台上的那些花飾,是用紅寶石顏色的波希米亞閃光玻璃做的;在兩扇窗戶之間,幾面大鏡子反映出那雪與火交相輝映的混合色彩。」《簡・愛》——原注

②簡・奧斯汀17751817,英國女作家,作品有(傲慢與偏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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