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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國散文 - 53 / 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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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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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必須使她自己承擔一種更為艱巨而徒勞無功的任務。她必須面對其他各種生存方式的事實,和關於客觀事物的機械論作鬥爭,以可以識別的形態來建立農莊和房舍,並且報道在她本身之外獨立生存的男男女女的言論。於是我們達到了這些情緒的頂峰,並非借助于誇張或狂放的言詞,而是通過聽到一位坐在樹枝上搖晃的小姑娘獨自吟唱古老的歌謡,看到荒野的羊群在嚙草,聽見柔和的風輕輕地吹過草地。那個農莊中的生活,以及它的一切荒唐無稽的傳說,就赫然呈現在我們眼前了。

她給我們充分的機會,使我們可以把《呼嘯山莊》與一個真實的山莊、把希克厲與一個真實的人物互相比較。她允許我們提出疑問:在這些與我們自己通常所見的人們迎然相異的男男女女之中,如何會有真實性、洞察力或那些更為優美的情操?然而,甚至就在我們提出問題之時,我們在希克厲身上,看到一位天才的姐妹所可能看到的那個兄弟;我們說,不可能會有他那樣的人物,然而,儘管如此,在文學作品中,卻沒有一位少年的形象比他更為生動逼真。卡瑟琳母女倆也是如此。我們說,沒有任何女人會有她們那種感受,或者會以她們那種方式來行動。


  

儘管如此,她們還是英國小說中最可愛的婦女形象。艾米莉似乎能夠把我們賴以識別人們的一切外部標誌都撕得粉碎,然後再把一股如此強烈的生命氣息灌注到這些不可辨認的透明的幻影中去,使它們超越了現實。那麼,她的力量是一切力量中最為罕見的一種。她可以使人生擺脫它所依賴的事實;寥寥數筆,她即可點明一張臉龐的內在精神,因此它並不需要借助于軀體;只要她說起荒野沼澤,我們便聽到狂風呼嘯、雷聲隆隆。

瞿世鏡 譯 秋之歌

[日本]島崎藤村

18721943

今年的六月,什麼地方都沒有去旅行,就在這巷中,浸在深的秋的空氣裡。

這也是十月底的事。曾在一處和朋友們聚會,談了一天閒天。從這樓上的紙窗的開處,在凌亂的建築物的屋頂和近處的樹木的枝梢那邊,看見一株屹立在沉靜的街市空中的銀杏。我坐著看那葉片早經落盡了的、大的掃帚似的暗黑的干子和枝子的全體,都逐漸包進暮色裡的。

一天深似一天的秋天,在身上深切地感到了。居家的時候,也偶或在窒人呼吸似的靜的空氣裡,度過了黃昏。當這些時,家的裡面、外邊,一點起燈火來,總令人彷彿覺有住在小巷子中間一樣的心地。

對著向晚的窗子,姑且口吟那近來所愛讀的波德萊爾①的詩。將自己的心,譬作赤熱而凍透的北極的太陽的《秋》之歌的一節,很浮到我的心上。波德萊爾所達到的心境,不單是冷,也不單是熱。這几乎是無可辨別。

我以為在這裡,就洋溢着無限的深味。

倘說,這個孤獨的詩人只是果一般閃着兩眼,于一切生活都失了興味,而在寂寞和悲痛的底里發抖罷?決不然的。

「你,我的悲哀呀,還嫻靜着。」他如此作歌。

波德萊爾的詩,是勁如勇健的戰士的雙肩,又如病的女人的皮膚一般細嫩的。

對於襲來的「死」之恐怖,我以為可以窺見他的心境者,是《航海》之歌。他是稱「死」為「老船長」的。便是將那「死」,也想以它為領港者;於是直到天堂和地獄的極邊,更去探求新的東西:他甚至于這樣說,以顯示他的誠意。他有着怎樣不挫的精神,只要一讀那歌,也就可以明白的吧。

魯 迅 譯

①波德萊爾18211867,法國詩人。





外六篇

[俄國]屠格涅夫

18181883



檻①

——夢——

我看見一座很大的建築物。正牆一道狹窄的門敞開着;門裏邊——一片陰森森的黑暗。在高高的門檻前,站着一個姑娘……一個俄羅斯姑娘。

那咫尺莫辨的黑暗裡,陣陣寒氣;隨着冰冷的氣流,從建築物深處傳出一個緩慢、暗啞的聲音。

「啊,你呀,想跨進這道門檻,你可知道等待着你的是什麼嗎?」

「我知道,」姑娘回答說。

「知道寒冷、饑餓、憎恨、嘲笑、蔑視、侮辱、監獄、疾病,甚至死亡嗎?」

「我知道。」

「知道你會跟人世隔絶,完全孤零零一個嗎?」

「我知道……我準備好了。我願意經受一切苦難,一切打擊。」

「知道這些打擊不僅來自敵人——而且也來自親人,來自朋友嗎?」

「是的,……即使來自他們。」

「好吧。你情願去犧牲嗎?」


  

「是的。」

「去作無名的犧牲嗎?你將會死去,而且任何人……任何人也都不會知道,要悼念的是什麼人!……」

「我既不需要任何感激,也不需要任何憐憫。我不需要名聲。」

「你情願去犯罪嗎?」

姑娘低下了頭……

「我也情願去犯罪。」

那聲音沒有馬上再發出自己的提問。

「你知道嗎,」那聲音終於說道,「你可能不再相信你現在正在信仰的東西,你可能會領悟到你是受了騙,白白地毀滅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這我都知道。可是,我仍要進去。」

「進來吧!」

姑娘跨過了門檻——隨後,在她後邊落下了沉重的門帘。

「一個傻瓜!」有人在後邊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

「一個聖女!」從某處卻傳來一聲回答。

18785

①一八七八年一月二十四日,女革命家薇拉・扎蘇里奇刺殺彼得堡總督特烈波夫的事件,是作家寫這篇散文詩的直接起因。實際上,《門檻》塑造的形象具有概括的典型意義,還反映了發生在一八七七年的俄國重大政治事件「五十人案」和「一百九十三人案」的影響,表現了俄羅斯婦女投身于革命的大無畏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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