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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晉演義 - 101 / 2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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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晉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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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敦憑恃寵靈,敢肆狂逆,方朕太甲,欲見幽囚,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今當統率六軍,以誅大逆,有殺敦者封五千戶侯。朕不食言。

敦聞詔後,毫無懼色,仍決意進兵,且揀選名士,入居幕府:一是故太傅羊祜從孫羊曼;一是前咸亭侯謝鯤;一是著作佐郎郭璞。曼本為黃門侍郎,遷晉陵太守,坐事免官,敦卻引為左長史。曼性嗜酒,此時為敦所邀,不便固辭,樂得借酒溷跡,多醉少醒。那謝鯤是個放浪不覊的人物,能琴善歌,家住陽夏,表字幼輿,嘗為東海掾吏,因佻達無行,除名回籍。


  

鄰家高氏女有姿色,鯤屢往挑引,被該女投梭中唇,擊落門齒兩枚,時人作韻語譏鯤道:「佻達不已,幼輿折齒。」鯤不以為羞,怡然長嘯道:「尚不害我嘯歌,折齒亦何妨呢!」究乖名教。既而王敦闢為長史,與討杜弢,敘功得封咸亭侯,嗣因母憂去職,至敦將作亂,仍使起複,且召入與語道:「劉隗奸邪,將危社稷,我欲入清君側,卿意以為何如?」鯤答道:「隗誠足為禍首,但城狐社鼠,何足計較。」此語恰還近理。

敦憤嘆道:「卿乃庸才,不達大體。」造反可謂大體嗎?便令鯤為豫章太守。鯤即日告辭,又留住不遣。及起兵東下,逼鯤同行。

鯤隨時通變,卻也無喜無憂。

惟郭璞家世河東,素長經學,好古文奇字,通陰陽算歷,嘗拜隱士郭公為師,得青囊中書九卷,日夕研究,並通五行天文卜筮諸學。惠懷時河東先亂,璞筮得凶象,避走東南,抵將軍趙固泛地。適固喪良馬,璞謂能起死回生,固向璞求術,璞答道:「可用健夫二三十人,俱持長竿東行,約三十里,見有丘林社廟,便用竿打拍,當得一物,可急持歸來,醫活此馬。」固如言施行,果得一物,彷彿似猴。

璞令置馬旁,便向馬鼻噓吸,馬一躍而起,鳴食如常,惟此物遁去,不知下落。固大加詫異,厚給資斧。行至廬江,太守吳孟康,由建康召為軍諮祭酒,孟康不欲南渡。璞替他卜《易》,謂廬江不宜再居。

孟康疑為妄言,不甚禮璞。璞寄居逆旅,見主人有一婢,婉孌可愛,便想出一法,取小豆三斗,分撒主人住宅旁。主人晨出,見赤衣人數千圍繞,大駭奔還。璞自言能除此怪,謂宜賤鬻此婢,怪即立除。

主人不得已從了璞言,將婢賣去。璞即為畫一符,投入井中,數千赤衣人,皆反縛入井,杳無形影。主人大悅,厚賜璞資。其實該婢為璞所買,不過囑人間接,至贐儀到手,除婢價外,尚有餘資,且得了一個如花似玉的美鬟,挈領而去,途中偎玉倚香,不問可知。

術士之壞,往往如此。

過了數旬,廬江果被寇蹂躪,村邑成墟。璞既過江,宣城太守殷祐,引為參軍,屢占屢驗。尋為王導所聞,征璞為掾。嘗令卜筮,璞驚說道:「公當有災厄,速命駕四出,至數十里外,有柏樹一株,可截取至此,長如公身,置臥寢旁,災乃可免了。」導亟向西行,果有柏樹一株,取置寢室。數日,有大聲出寢室,柏樹粉碎,導獨無恙。恐亦如前次撒豆成人之術,第藉此以愚王導。

時元帝尚未登位,璞筮得咸井二卦,便白王導,謂東北有武名郡縣,當出鐸為受命符瑞,西南有陽名郡縣,井當上沸。已而武進縣人,果在田中得銅鐸五枚,獻入建康。歷陽縣中井沸,經日乃止。及元帝為晉王時,又使璞占易,得豫及暌卦。

璞說道:「會稽當出瑞鐘,上有勒銘,應在人家井泥中。爻辭謂先王作樂崇德,殷薦上帝,便是此兆。」作樂兩語,見《周易》豫卜象辭。未幾,由會稽剡縣,在井中發現一鐘,長七寸二分,口徑四寸半,上有古文奇書十八字,只有會稽岳命四篆文,尚易辨認,余皆莫識。


  
璞獨指為靈符,元帝就此稱尊。安知非郭璞隱鑄此鐘,藏此井內?璞嘗著《江賦》,又作《南郊賦》,詞皆偉麗,為元帝所歎賞,因命為著作佐郎。後來迭上數疏,無非借災祥變異,略進箴規。

王敦聞璞能預知,致書與導,召璞一行。導遣璞往武昌,敦即令為記室參軍。璞知敦必為亂,恐自己預禍,常以為憂。大將軍掾陳述,表字嗣祖,素有重名,為敦所重。

敦將起兵,述即病逝。璞臨哭甚哀,且向柩連呼道:「嗣祖嗣祖,安知非福?」璞知將來遇禍,何不設法他去?難遭命已注定,不能自免嗎?惟敦見朝廷無人,必能逞志,所以率兵遽發,毫不遲疑。敦兄王含,曾在建康留仕,官拜光祿勛,聞敦已至蕪湖,遂溜出都門,乘舟歸敦。敦曾遣使告梁州刺史甘卓,約與同反,卓佯為允諾。

及敦已出兵,卓竟不赴,但使參軍孫雙,往阻敦行。敦驚問道:「甘侯已與我有約,奈何失信?我並非覬覦社稷,不過入除凶邪,事成以後,當使甘侯作公,煩汝歸報,幸勿渝盟。」雙回報甘卓,卓嘆道:「昔陳敏作亂,我先從後違,時人譏我反覆無常,我若復作此態,如何自明?越要受人唾罵了。」乃使人轉告順陽太守魏該,該答覆道:「該但知盡忠王室。

今王公舉兵內向,顯是悖逆,怎得相從呢?」卓得聞該言,益不願與敦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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