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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晉演義 - 109 / 2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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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晉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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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怒人怨,篤疾所嬰。昏荒悖逆,日以滋甚,乃立兄息以自承代,從古未有宰相繼體,而不由王命者也。頑兄相獎,無所顧忌,擅錄冶工,私割運漕,志騁兇醜,以窺神器,社稷之危,匪旦則夕。天不長奸,敦以隕斃,鳳承凶宄,彌復煽逆,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今遣司徒導,丹陽尹嶠等,武旅三萬,十道併進,平西將軍邃,即王邃。

兗州刺史遐,奮武將軍峻,即蘇峻。奮威將軍瞻,即陶瞻。精鋭三萬,水陸齊勢。朕親禦六軍,率同左衛將軍亮,護軍將軍詹,中軍將軍壷,驃騎將軍南頓王宗,鎮軍將軍汝南王祐,太宰西陽王羕等,被練三千,組甲三萬,總統諸軍,討鳳之罪。


  

豺狼當道,安問狐狸?罪止一人,朕不濫刑。有能誅鳳送首者,封五千戶侯,賞布五千匹。冠軍將軍鄧岳,志氣平厚,識明邪正。前將軍周撫,質性詳簡,義誠素著。

功臣之冑,情義兼常,往年從敦,情節不展,畏逼首領,不得相違,論其乃心,無貳王室。朕嘉其誠,方欲任之以事。其餘文武,為敦所授用者,一無所問。刺史二千石,不得輒離所職,書到奉承,自求多福,無或猜嫌以取誅滅。

敦之將士,從敦彌年,怨曠日久,或父母隕歿,或妻子喪亡,不得奔赴,銜哀從役,朕甚愍之,希不淒愴。其單丁在軍,皆遣歸家,終身不調。其餘皆給假三年,休訖還台,當與宿衛同例三番。明承詔書,朕不負信。

這詔傳到姑孰,為敦所見,非常懊惱,但當久病似後,忽又惹動一片怒意,轉至病上加病,不能支持。惟心中總不肯幹休,即欲入犯京師,便召記室郭璞筮《易》,決一休咎。璞筮《易》畢,直言無成。敦含怒問道:「卿可更占我壽,可得幾何?」璞答道:「不必再卜,即如前卦,已明示吉凶,公若起事,禍在旦夕。

唯退往武昌,壽不可測。」敦大怒道:「卿壽尚得幾何?」璞又道:「今日午刻,命已當終。」敦即命左右拘璞,牽出處斬。璞既出府,顧語役吏道:「當至何處?」役吏答稱南崗頭。

璞言:「我命當盡雙柏樹下。」及抵南崗,果有柏樹並立。璞又道:「此樹應有大鵲巢。」役吏偏索不得。

璞再令細覓,枝上果得一大鵲巢;為葉所蔽,故一時不得相見。先是璞經越城間,遇一人,呼璞姓名。璞即贈以褲褶,辭不肯受。璞語道:「盡可受得,不必多謙,將來自有分曉哩。」於是領受而去。及遇害時,便是此人行刑,感念璞惠,替璞棺殮,埋葬崗側。後璞子驁,為臨賀太守,才得改葬。璞撰卜筮書甚多,又註釋《爾雅》《山海經》《穆天子傳》《三倉方言》,及《楚辭》《子虛上林賦》,約數十萬言,均得流傳後世,死時四十九歲。

及王敦平後,得追贈弘農太守。好藝者多以藝死,郭景純便是前鑒。

敦既殺璞,即使錢鳳鄧岳周撫等,率眾三萬,東指京師。敦兄含語敦道:「這是家事,我當自行。」乃復使含為元帥。錢鳳臨行,向敦啟問道:「事若得克,如何處置天子?」敦瞋目道:「尚未南郊,算什麼天子?但教保護東海王及裴妃,此外盡卿兵力,無庸多顧了。」裴妃即東海王越妻,已見前文,但不知王敦何意,乃命保護?鳳領命即發,王含亦隨後東行。敦又遣人上表,以誅奸臣溫嶠等為名,明帝當然不睬。孟秋朔日,王含等水陸五萬,掩至江寧西岸,人情惶懼。溫嶠移軍水北,燒斷朱雀橋,阻住叛兵。

含等不得渡,但在橋南列營。明帝欲親自往擊,聞橋樑毀斷,不禁動怒,召嶠入問。嶠答道:「今宿衛單弱,徵兵未集,若被賊突入,危及社稷,宗廟尚恐不保,何愛一橋樑呢?」明帝方纔無言。王導作書致含,勸令退兵,書云:


  
近聞大將軍困篤,或雲已至不諱,慘怛之情,不能自已。尋知錢鳳首禍,欲肆奸逆,朝士忿憤,莫不扼腕。竊謂兄備受國恩,當抑制不逞,還鎮武昌,儘力藩任,乃猝奉來告,竟與犬羊俱下,兄之此舉,謂可得如大將軍昔日之事乎?昔年佞臣亂朝,人懷不寧,如導之徒,心思外濟。不啻親口供狀。

今則不然,大將軍來屯于湖,漸失人心,君子危怖,百姓勞敝,將終之日,委重安期。即王應字。安期斷乳未幾,又乖物望,便可襲宰相之跡耶?自開闢以來,曾有宰相以孺子為之者乎?諸有耳者,皆知將為禪代,非人臣之事也。先帝中興遺愛在民,聖主聰明,德洽朝野,兄乃欲妄萌逆節,凡在人臣,誰不憤嘆?導門戶大小,受國厚恩,今日之事,明目張膽,為六軍之首,寧為忠臣而死,不為無賴而生。

但恨大將軍桓文之勛不遂,而兄一旦為逆節之臣,負先人平素之志,既沒之日,何顏見諸父子于黃泉,謁先帝于地下耶?今為兄計,願速建大計,擒取錢鳳一人,使天下獲安,家國有福。若再執迷不悟,恐大禍即至,試思以天子之威,文武畢力,壓制叛逆,豈可當乎?禍福之機,間不容髮,兄其早思之。

王含得書,並不答覆。導待了兩日,未見回音,因覆議及戰守事宜。或謂王含錢鳳,挾眾前來,宜由禦駕自出督戰,挫他鋭氣,方可制勝。郗鑒道:「群賊為逆,勢不可當,宜用智取,未便力敵。

且含等號令不一,但知抄掠,吏民懲前毖後,各自為守,以順制逆,何憂不克?今賊眾專恃蠻突,但求一戰,我能堅壁相持,曠日持久,彼竭我盈,一鼓可滅。若急思決戰,萬一蹉跌,雖有申胥等投袂起義,何補既往,奈何舉天子為孤注呢?」申胥即申包胥,春秋時楚人。於是各軍皆固壘自守,相戒勿動。王含錢鳳,屢次出兵挑戰,不得交鋒,漸漸的懈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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