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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晉演義 - 226 / 2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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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晉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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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子且就河沼旁開設酒肆,使宮人居肆沽酒。自與親昵乘船往飲,謔浪笑敖,備極醜態。孝武帝聞他築宅,特親往遊覽,道子不敢拒駕,只好導帝入游。帝眺覽一周,使語道子道:「府內有山,足供游眺,未始不佳;但修飾太過,恐傷儉德,不足以示天下!」道子無詞可答,只好隨口應命。

及帝既還宮,道子召語趙牙道:「皇上若知山由版築,汝必坐罪致死了!」趙牙笑道:「王在,牙何敢死!」倡家子也讀過《魯論》麼?道子也一笑相答。牙退後並不少戒,營造益奢。茹千秋倚勢斂財,驟致巨富,子壽齡得為樂安令,臓私狼藉,得罪不誅,安然回家。博平令聞人奭據實彈劾,孝武帝雖懷怒意,終因道子袒護,不復查究。


  

道子又為李太妃所愛,出入宮禁,如家人禮,或且使酒嫚罵,全無禮儀。

孝武帝愈覺不平,意欲選用名流,任為藩鎮,使得潛制道子。當時中書令王恭,黃門郎殷仲堪,世代簪纓,頗負時望,孝武帝因召入太子左衛率王雅,屏人密問道:「我欲外用王恭殷仲堪,卿意以為何如?」雅答道:「恭風神簡貴,志氣方嚴,仲堪謹修細行,博學能文,但皆器量褊窄,無幹濟才。若委以方面,天下無事,尚足稱職,一或變起,必為亂階。願陛下另簡賢良,勿輕用此二人!」雅頗知人。

孝武帝不以為然,竟命恭為平北將軍,都督青兗幽並冀五州軍事,領青兗二州刺史,出鎮京口,仲堪為振威將軍,都督荊益寧三州軍事,領荊州刺史,出鎮江陵。又進尚書右仆射王珣為左仆射,王雅為太子少傅,內外分置心膂,無非欲監製道子。哪知內患未去,反惹出一場外患來了。小子因有詩嘆道:

惡習都由驕縱成,家無賢弟咎由兄。

尊親尚且難施法,假手群臣亂益生!

欲知晉廷致亂情形,且至下回再表。

家無賢子弟,家必敗,國無賢子弟,國必亡。慕容垂才略過人,卒能恢復燕祚,不可謂非一世雄,其獨擇子不明,失之於太子寶,反以段後所言為營私。垂死而段後遇弒,子敢弒母,尚有人道乎?即無北魏之侵擾,其必至亡國,可無疑也。所惜者,段元妃自詡智婦,乃竟不免于禍耳。

彼晉孝武帝之縱容道子,弊亦相同。道子固同母弟也,然愛弟則可,縱弟則不可。道子不法,皆孝武帝釀成之,委以大權,與之酣飲,迨至道子貪婪驕恣,寵昵群小,乃始欲分置大臣以監製之,何其謬耶!而王國寶輩更不值評論也。

第七十七回

殷仲堪倒柄授桓玄 張貴人逞兇弒孝武

卻說孝武帝防備道子,特分任王恭殷仲堪王珣王雅等,使居內外要津,分道子權。道子也窺透孝武帝心思,用王國寶為心腹,並引國寶從弟琅琊內史王緒,作為爪牙,彼此各分黨派,視同仇讎。就是孝武帝待遇道子,也與從前大不相同,還虧李太妃居間和解,才算神離貌合,勉強維持。道子又想推尊母妃,陰豎內援,便據母以子貴的古例,啟聞孝武帝,請尊李太妃為太后。

孝武帝不好駁議,因準如所請,即改太妃名號,尊為太后,奉居崇訓宮。道子雖為琅琊王,曾領會稽封國,為會稽太妃繼嗣。會稽太妃,就是簡文帝生母鄭氏,見六十三回。鄭氏為元帝妾媵,未列為後。


  
故歸道子承祀,至是亦追尊為簡文太后,上謚曰宣。群臣希承意旨,謂宣太后應配饗元帝,獨徐邈謂太后生前,未曾伉儷先帝,子孫怎得為祖考立配?惟尊崇盡禮,乃臣子所可為,所建陵廟,宜從別設。有詔依議,乃在太廟西偏,另立宣太后廟,特稱宣太后墓為嘉平陵。

又徙封道子為會稽王,循名責實,改立皇子德文為琅琊王。德文比太子聰慧,孝武帝常使陪侍太子,凡太子言動,悉由德文主持,因此青宮裡面,尚沒有甚麼笑話,傳播人間。何不直截了當立德文為儲嗣!惟道子內恃太后,外恃近臣,驕縱貪婪,終不少改。

太子洗馬南郡公桓玄,就是前大司馬桓溫少子,見六十四回。五齡襲爵,及長頗通文藝,意氣自豪,朝廷因父疑子,不給官階,到了二十三歲,始得充太子洗馬。玄以為材大官小,很是怏怏,乃往謁道子,為夤緣計。湊巧道子置酒高會,盛宴賓朋,玄得投刺入見,稱名下拜。

道子已飲得酣醉,任他拜伏,並不使起,且張目四顧道:「桓溫晚年,想做反賊,爾等曾聞知否?」玄聽到此言,不覺汗流浹背,匍伏地上,未敢起來。還是長史謝重,在旁起答道:「故宣武公溫謚宣武,亦見六十四回中。黜昏登聖,功超伊霍,外間浮議紛紜,未免混淆黑白,還乞鈞裁!」道子方點首作吳語道:「儂知!儂知!」因令玄起身,使他下座列飲。玄拜謝而起,飲了一杯,便即辭出。

自是仇恨道子,日夕不安。未幾得出補義興太守,仍鬱鬱不得志,嘗登高望震澤湖,即鄱陽湖。欷歔太息道:「父做九州伯,兒做五湖長,豈不可恥!」因即棄官歸國,上書自訟道:

臣聞周公大聖而四國流言,樂毅王佐而被謗騎劫,巷伯有豺虎之慨,蘇公興飄風之刺,惡直醜正,何代無之!先臣蒙國殊遇,姻婭皇極,常欲以身報德,投袂乘機,西平巴蜀,北清伊洛,使竊號之寇,繫頸北闕,園陵修復,大恥載雪,飲馬灞濘,懸旌趙魏,勤王之師,功非一捷。太和之末,太和系帝奕年號,見前文。皇基有潛移之懼,遂乃奉順天人,翼登聖朝,明離既朗,四凶兼澄,向使此功不建,此事不成,宗廟之事,豈堪設想!昔太甲雖迷,商祚無憂,昌邑雖昏,弊無三孽。因茲而言,晉室之機,危于殷漢,先臣之功,高於伊霍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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