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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晉演義 - 273 / 2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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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晉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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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主興取閲表文,見他稱藩如儀,便欣然語范道:「封愷前來,致燕王書,曾與朕抗禮,今卿賫表來附,莫非為母受屈麼?還是以小事大,已識《春秋》古義呢?」范從容答道:「昔周爵五等,公侯異品,小大禮節,緣是發生;今陛下命世龍興,光宅西秦,我朝主上,上承祖烈,定鼎東齊,南面並帝;通聘結好,若來使矜誕,未識謙沖,幾似吳晉爭盟,滕薛競長,恐傷大秦堂堂國威,並損皇燕巍巍美德,彼此俱失,義所未安。」興不待說畢,便作色道:「若如卿言,是並非以小事大了。」范又道:「大小且不必論,今由寡君純孝,來迎慈母,想陛下以孝治人,定必推恩錫類,沛然垂憫呢。」不亢不卑,是專對才。

興方轉怒為喜道:「我久不見賈生,自謂過彼,今始知不及了。」乃厚禮相待,歡顏與敘道:「燕王在此,朕亦親見;風表有餘,可惜機辯不足。」范答道:「『大辯若訥』,古有名言。若使鋒芒太露,便不能繼承先業了。」興笑道:「使乎?使乎?朕今當為卿延譽了。」范復乘間聘詞,說得興非常愜意,面賜千金,許還超母妻。時慕容凝已早至長安,入白姚興道:「燕王稱藩,實非本心,若許還彼母,怎肯再來稱臣呢?」興意乃中變,又不好自食前言,但稱天時尚熱,當俟秋涼送還,因即遣范歸燕,且使散騎常侍韋宗報聘。超北面受秦詔敕,贈宗千金,再遣左仆射張華,給事中宗正元赴秦,送入樂伎一百二十人。


  

興喜如所望,延華入宴,酒酣樂作,雅韻鏗鏘。黃門侍郎尹雅語華道:「昔殷祚將亡,樂師歸周;今皇秦道盛,燕樂來庭,廢興機關,就此可見了。」華不肯受嘲,忙即介面道:「從古帝王,為道不同,欲伸先屈,欲取姑與,今總章西入,必由余東歸,由余戎人,入關事秦,見《列國演義》。禍福相倚,待看後來方曉哩。」興聽著華言,不禁勃然道:「古時齊楚競辯,二國興師,卿乃小國使臣,怎得抗衡朝士?」華乃遜辭道:「臣奉使西來,實願交歡上國,上國不諒,辱及寡君社稷,臣何敢守默,不為仰酬?」也是一個辯才。興始改容道:「不意燕人都是使才。」乃留華數日,許奉超母妻東還。宗正元先馳歸報命,超乃親率六宮,出迎母妻。

彼此聚首,自有一種悲喜交並的情形,無庸細表。

越年,為太上四年,正月上旬,追尊父納為穆皇帝,立母段氏為皇太后,妻呼延氏為皇后。超親祀南郊,柴燎無煙。靈台令張光,私語僚友道:「今火盛煙滅,國將亡了。」及超將登壇,忽有一怪獸至圜丘旁,大如馬,狀類鼠,毛色俱赤,少頃即不知所在,但見暴風驟起,天地晝昏,行宮羽儀帷幔,統皆毀裂。

超當然惶恐,密問太史令成公綏。綏答道:「陛下信用奸佞,誅戮賢良,賦稅煩苛,徭役雜沓,所以有此變象哩。」超因還宮大赦,譴責公孫五樓等,疏遠了好幾日,旋復引用如前;再遇地震水溢諸變,毫不知儆,又荒耽了一年。太上五年元旦,超禦東陽殿朝會群臣,聞樂未備音,自悔前時送使入秦,乃擬南掠吳人,補充樂伎。

領軍將軍韓進諫道:「先帝因舊京傾覆,戢翼三齊,遵時養晦,今陛下嗣守成規,正當閉關養鋭,靜伺賊隙,恢復先業,奈何反結怨南鄰,自尋仇敵呢?」超怫然道:「我意已決。卿勿多言!」禍在此了。當下遣將軍慕容興宗斛谷提公孫歸等,率騎兵寇晉宿豫,擄去陽平太守劉千載,濟陰太守徐阮,及男女二千五百人,載歸廣固。超令樂官分教男女,充作樂伎。

並論功行賞,特進公孫歸為冠軍將軍,封常山公;歸為公孫五樓兄,故賞賚獨隆;五樓且加官侍中尚書令,兼左衛將軍,專總朝政;就是他叔父公孫穨,也得授武衛將軍,封興樂公。桂陽王慕容鎮入諫道:「臣聞懸賞待勛,非功不侯,今公孫歸結禍構兵,殘賊百姓,陛下乃封爵酬庸,豈非太過?從來忠言逆耳,非親不發,臣雖庸朽,忝居國戚,用敢竭盡愚款,上瀆片言。」超默然不答,面有怒容,鎮只好趨退。群臣從旁瞧著,料知超喜佞惡直,遂相戒不敢多言。

尚書都令史王儼,諂事五樓,連年遷官,超拜左丞,時人相傳語云:「欲得侯,事五樓。」超又使公孫歸等率騎五千,入寇南陽,執住太守趙光,俘掠男女千餘人而還。

晉劉裕欲發兵進討,先令并州刺史劉道憐,出屯華陰,一面部署兵馬,請命乃行。時劉裕已晉封豫章郡公,劉毅何無忌,也分封南平安成二郡公。三公當道,裕權最盛。無忌素慕殷仲文才名,因仲文出任東陽太守,請他過談。


  
仲文自負才能,欲秉內政,偏被調出外任,悒悒不樂,因此誤約不赴。無忌疑仲文薄己,遂向裕進讒道:「公欲北討慕容超麼?其實超不足憂,惟殷仲文桓胤,是心腹大病,不可不除。」裕也以為然。適部將駱球謀變,事泄被誅,裕遂謂仲文及胤,與球通謀,即將他二人捕戮,屠及全家。

二人罪不至死,惟為桓氏餘孽,死亦當然。

已而,司徒兼揚州刺史王謐病歿,資望應由裕繼任。劉毅等不欲裕入輔政,擬令中領軍謝混為揚州刺史。或恐裕有異言,謂不如令裕兼領揚州,以內事付孟昶。朝議紛紜莫決,乃遣尚書右丞皮沈,馳往詢裕。

大權已旁落了。沈先見裕記室劉穆之,具述朝議。穆之偽起如廁,潛入白裕道:「晉政多闕,天命已移,公勛高望重,豈可長作藩臣?況劉孟諸人,與公同起布衣,共立大義,得取富貴,不過因事有先後,權時推公,並非誠心敬服,素存主僕的名義。他日勢均力敵,終相吞噬,不可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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