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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語 - 69 / 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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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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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香書屋內。玉皇正自由無拘地習字看書,忽見源氏進來,便恭敬而立,滿臉絆紅,嬌羞之色,甚是嫵媚可愛。源氏見其溫婉之相,慕地憶起夕顏當年,情不自禁道:「初見你時,覺得你並不似你母親。近來卻覺得竟不差絲毫,我心中正感慨頗多呢!常嘆夕霧中將毫無其母之影子。孰料世間竟有如你這般酷肖母親之女。」言畢不禁淌下淚來。

他見一隻盒蓋裡有桔子,便擺弄桔子,即興賦詩:


  

「紅桔花開時,聞香懷故人。玉容何肖似,宛若故人身。此放人永遠銘刻於我心,教我魂牽夢京,難以釋懷。多年來我寂寥孤苦,愁顏難展。如今你如此酷似你母,以致每次見你我皆恍在夢中,愈教我眷念依依,難於抑制!你不要疏離我才是呢!」說著,便不由自主地握住了玉皇的玉手,玉髦因源氏從未有過此舉,疑其衝動,心中窘迫不堪,但也只得乖乖地坐于那裡,答詩道:

「玉顏既肖似故人,亦如故人薄令身。」說畢頗覺狼狽,便飾着身子,嬌怯之態,楚楚動人。其纖纖玉手如春筍般豐腴濕潤。源氏看罷,不禁心猿意馬,徒添煩惱憂傷。此日,他略顯明朗地向她表達傾慕愛意。玉空驚慌失措,渾身顫慄不已。源氏洞悉其心,便道:「你為何不親近我呢?我會巧妙隱秘此事,斷不會招人非議。你亦不必驚慌,偷偷與我相戀吧!我對你傾心甚久,所愛極深,如今更甚,真可謂至愛絶世。與向你寄情書的人相較,你該不會輕視我吧!世間如我這般情深似海之人實屬少見,故我甚不忍將你許配他人。」如此父女之愛,實在有悖常理。

雨停歇下來。微風拂竹,颯颯悅耳;雲破月來,銀光皎皎。似這般良宵美景確有無比清雅之趣。眾侍女見兩人促膝談心,有所忌憚,皆避之。兩人原雖時常相見,然而如今夜這般,卻甚難得。許是言語一旦出口,熱情便難以遏制之故,此時源氏也巧妙地將上衣悄然脫去,橫臥于玉身身側。玉髦心中倍感厭惡,又深恐侍女們窺見,不成體統,惟覺痛苦之極。她想:「倘若生父在身邊,即便對我冷淡不理,也不至受此凌辱。」禁不住悲從中來,雖竭力抑制,但眼淚終究奪眶而出,那模樣好生可憐!源氏對她道:「你如此厭惡我,真使我不勝悲傷啊!即便是天各一方,素末謀面之人,一旦相愛,也可如此,此乃世間常情。更何況你我朝夕相處,情意彌篤,為何不能有此親近之舉呢?我斷不至胡作非為,做出越軌之事,惟欲藉此慰藉自己不堪忍受之戀情吧。」遂又講了諸多甜言蜜語。加之睡于身側之人,模樣竟酷肖故人,確實令他感慨之極。源氏雖然心存他念,但也知不可生出輕怫淫亂之舉,故即刻打住此念。他深恐侍女諸人驚詫譏評,便趁夜色尚淺時辭歸,臨別留言:「沒有比我更真心愛你之人,你倘因此而討厭我,我定會傷心無比。我對你情真意切,難以言表,故我絶不會做招人非議之事,讓人對你譏評。我僅欲為慰藉對敵人相思戀慕之情罷了,故以後亦將與你說些風流情話,惟願你能體察此心,好生回答於我。」此番話竟說得周到備至。然此刻玉壺已不勝懊怨,聽得此話反倒愈加愁悶痛苦。源氏又道:「我只道你乃有情之人,哪曾料到你如此厭惡我。」遂長嘆一聲,續道:「今日之事,切勿令外人知曉!」說罷轉身歸去。玉髦雖已二十有二,但並不懂得男女之事,連略知此道者亦甚少接近,故不知男女之間尚有更勝於親明共臥之事。只覺今日辭然逢此大不幸,竟神色慘淡,悲嘆不已。眾侍女見狀,紛紛議論:「小姐今日不適呢!」眾人皆前來侍候。侍女兵部君等暗自議論道:「源氏主君對小姐如此關懷,真教人感動不已啊!即使生父,也不會如此周全備至。」一聞此語,玉望愈發厭惡源氏,她萬沒料到他竟懷此叵測之心,不禁又感慨自己身世淒苦,悲痛不已。

翌日清晨源氏早早遣人送信來。玉望因心緒煩亂,仍侵臥在床。侍女們遞過筆硯來,勸她立即作復。玉量精神萎靡啟讀源氏來信。信用白紙書寫,外表堂皇在重,手筆游灑優美。信中說道:“昨夜你待我實在冷淡之極,我雖傷心,但又難以忘卻。不知別人對此會作何感想?

未解羅衫同抗席,何緣嫩草怨春殘?你實在是個未話世事的小孩呢。他極力作出父輩口吻。但玉堂看了心甚厭惡。若置之不理,又恐別人驚詫,便以一張厚厚陸奧紙回信:「今已拜讀賜言,奈何心緒煩亂,不能詳復,還望見恕。」源氏見此回信,微笑着想:「依此看來,此人倒頗有骨氣。」他覺得向此人訴說怨情,雖頗具意趣,卻甚是麻煩。

表明戀慕之情後,源氏並不似古歌中所吟詠的那般「決心啟口又遲疑」,卻仍繼續向玉望傾訴戀情,糾纏不休。玉望愈發困窘不堪,憂傷愁悶之極,只覺無處留身,竟致病倒。她想:「很少人知此實情,無論親近、疏遠,皆以為他乃生父。而今,倘將此事泄露開去,定被世人所恥,落得身敗名裂!生父內大臣原本就不將我當親生女兒疼愛,更何況聞知此事,定會將我視為浪蕩女子。」她思前想後,心中甚覺煩亂。得知源氏並不厭棄兵部卿親王與髯黑大將,遂向玉髦求愛,懇切有加,昔日吟詠「猶如岩泉水」之柏木中將,從見子處隱約得知源氏讚譽於他,又因不曉真情,乃暗自高興。於是不斷向玉鬢寄信,傾訴愛慕之意,以致整日魂不守舍,痴迷若狂。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墨香書屋內突放光明,便可使其一窺玉髦芳容,好教她氣惱。倘玉髦確係源氏親生女,他定不如此,這用心實甚無聊之極。源氏放出螢火蟲之後,遂由另一扇門溜出,回府哪去了。

兵部卿親王由王登舉止推測:隔她甚近,遠非料想所遠。心中不免激動。他藉著激光。從綠羅帷屏隙縫間向內窺視,但見相隔不過一個房間之遙。雖只隱約窺見玉髦切娜之姿,卻也令他心馳神蕩,銘記於心了。親王遂贈詩道:


  

“恰似流螢絶聲,包,如焚情火火更熾,

縱使君心欲紙滅,熒熒幽明未肯逝。望能體察我傾慕之心。五望忖道:“此種情況,倘考慮再三遲遲不答,有失體統。應速答為佳。即答道:

「流螢不吟詠,惟身蒙火燒,憐此痴言人,苦情更難熬。」她草草和罷詩,令宰相君傳言,便自回內室了。卿親王見如此冷淡,悵惘不已。然覺若過久逗留,似乎真乃好色之人,便告辭離去。其時深夜漏鼓,檐前苦雨淋漓,親王襟袖儒濕。這情形恍若子規啼血,甚是淒涼。

次日,侍女們皆贊源氏照顧周到,似父親一般,哪知他如此乃是別有用心呢?眾侍女尤為稱讚兵部卿親王儀容優美,言其酷肖源氏太政大臣。玉置見源氏為她操勞婚事,木免感激,暗忖:「此乃自己命苦,倘若尋得生父,以常人身份接受源氏愛情,亦未嘗不可。如今這境況,實無可奈何矣。」然源氏為使其免受委屈,實不肯胡作非為,只是有此習癲而已。即便于那秋好皇后,亦不見得是純粹父愛。一有機會,便起不良之心。但因是後身份尊貴、高不可攀,只得隱於心中,獨自煩惱。而玉髦性情柔婉,容貌俊麗,令他常難以抑制戀慕之情,而生非份之想。幸得即刻省悟,方纔保住了純潔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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