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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語 - 70 / 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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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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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時而勸玉髦親近卿親王,時而又勸其疏遠。時逢端午,源氏前往六條院東北的馬場殿,乘便探視玉囊,對她說道:「你覺親王如何?聽說他深夜才歸。他脾氣惡劣,須若即若離,匆過分親近。但凡世間男子,多妄情而動,獨惹對方傷心哩。」那神態活潑搬灑。他身着華麗錦袍,一件薄質常禮服隨意罩上,異常高貴清麗。衣服上的花紋,與平日並無二致,然今日尤為新穎,連在香亦格外芬芳。玉望想道:‘躺無那煩惱之事。此人實乃俊美可愛啊!恰值此時,兵部卿親王派人送來一做白色的薄信紙上筆跡清晰優美。看似有意,卻木耐咀嚼。

“甚蒲逢端陽,遺沒深水濱。


  

孤寂無人采,根末放泣音。此信系于一極長的甚蒲報上,令人難忘。源氏對玉鬢道:「今天這信領你答覆。」說罷離去。眾侍女亦勸其回覆。玉望似亦有意,遂答詩道:

「吉蒲鬚根溪下泣,深淺未得群分明。一朝脫泥根端出,始見原本不甚深。」此詩用淡墨寫就。兵部卿親王看罷,想道:「倘若更具風情,那才妙呢。」略覺遺憾。玉髦此日收到諸多式樣別緻美麗的香荷包。心中甚為歡悅。往日沉淪的苦痛,皆已煙消雲散。然不禁又想:「惟願太政大臣勿萌異念,我便可安然度日。」

是日,近衛府官員欲赴馬場練習騎射。源氏便去探訪東院的花散裡。對她說道:「近衛府官員在馬場練習騎射,夕霧中將欲帶幾個男子乘便來此,白晝裡便來,須早作準備。奇怪的是,此地之事從未張揚,這些親王卻能知曉,而紛紛前來探訪,自然閙大了,須留意才是。」從廊上可望見馬場殿。源氏便對待女們道:「大家打開門戶,觀賞騎射競賽吧。今日左近衛府的漂亮官員將來此競賽,相貌不遜于尋常殿上人呢。」侍女們便興緻盎然的等候着。玉望那邊亦有女童過來觀賞。廊房門口掛起油綠帘子,添設了諸多上談下濃的彩色帷屏。女童和女仆們往來出入,絡繹不絶。那邊四個女童,身穿藍面深紅裡于衫,外罩紫紅薄綢汗衫,煞是伶俐可愛,想必是王慧身邊的!女仆們着端午節盛裝,身穿上談下濃的紫色夏衣或暗紅面藍裡的中國服。着深紅色夾衫,上罩紅面藍裡汗衣衫的則是花散裡這邊的待女,甚是端莊穩重。各人競相爭艷,無不美麗動人。惹得年青殿上人注目不已。

此番騎射競賽,方式不同於朝廷行事。近衛府中將、少將等人都來參加。花樣繁多新穎。源氏太政大臣宋時抵達馬場殿,眾人早已到齊。大家愉快地玩了一天。眾侍女于騎射之事不甚知曉,但對近傳那光鮮服飾及競爭勝負之態頗感興趣。馬場寬廣,直通紫姬南院。那邊的侍女亦都爭先觀賞。樂隊奏《打球樂》及《納蘇利》為競賽助興。決勝負時,鐘鼓齊鳴以助威。競賽至天黑盡,方告完畢。近侍們各按等級受獎。直至深夜,方始散去。

是夜,源氏留宿于花散裡處,與她閒話。他說道:「兵部卿親王雖貌不驚人,但品性高雅、風流惆說,勝於別的親王。眾人甚是讚美。你可見過?有何不足之處?」花散裡答道:「他是你弟,卻似乎較你年長。自昔日于官中窺見一面後,許久未見。聽說近來常來此,甚是親密。其相貌亦俊美于往常。其弟帥親王倒亦美麗,品格卻不及他,頗具國王模樣。」源氏聽得此話,甚覺花散裡好眼力。但只是微笑,不再審評其他人美醜。因他認為揭人之短為無知妄談,有失身份。敵對於那摸黑大將,雖人品高雅,世人稱讚,猶覺不夠資格做女婿,因而從不言及。如今,源氏與這花散裡,已不甚親密,更無床笫之歡。因花散裡稟性謙弱,萬事委曲求全,實不般配源氏。多年來她籠閉居室,春秋遊實之事,僅從別人口中傳聞,而不參與。源氏雖時常痛苦不堪,但亦從不勉強。此次難得這般盛會于她院中舉行,花散裡甚感無上榮耀。吟道:

「甚蒲味亦苦,稚駒莫要嘗。喜逢端陽日,出谷沐陽光。」詩雖不甚優越,音調卻還委婉,源氏心中很是憐愛。便和唱道:

「君如綠苔蒲,我是水族羌蒼老共溪濱,永久伴翠萍。」此兩首詩皆發自肺腑。源氏吟罷笑道:「你我雖不常見,亦無床笫之歡,然如此閒談,甚為舒暢。」是夜,花散裡將寢台讓與源氏,自己臥睡帷屏外。


  
連日來梅雨罪案。六條院內請女子頗感無聊,便每日賞玩詩畫。明石姬擅長繪畫,遂畫了此許送與紫姬那邊小女公子玩賞。生長鄉間的玉望,未免孤陋寡聞。這些畫自是令她驚嘆不已,遂整日裡忙着閲讀描摹。玉置讀了許多書,甚覺書中女子命運奇特,然竟無一人與自己一般命苦。她想像書中那住吉姬生前定美貌絶倫,而那妄圖霸佔住吉姬的主計頭便是可惡的大夫監筑紫,而自己就是住吉姬。源氏閒適下來,便四處閒逛。見此類書散佈各處,有些驚訝。某日對玉望道:「此等故事,多為杜撰,明知不真,亦這般執迷,你們女子真是樂於受騙。梅雨零零,卻頭髮蓬亂,只顧埋頭作畫。」說罷,大笑木止。轉念一想,便又說道:「寂寞無聊之時,看此類書亦未嘗不可,且故事中淒婉曲折處,頗富情味,動人心弦。以此消遣,倒也怪你不得。另有一類故事,甚是誇張離奇,荒誕不經,教人心驚膽顫。但靜下來一想,便覺絶無此理。近日我那邊侍女亦常為那小姑娘講此等故事。我一旁聽後,亦驚嘆世間竟有如此善編故事之人。純為無稽之談,但或許亦真有其事。」玉髦答道:「對呀,似你這般善於杜撰之人,才作此番答釋;而我這愚笨之人,卻深信不疑呢。」說罷推開硯台。源氏道:「只當我胡亂評議罷了。其實,亦有記述真情的。像神代以來的《日本記》等書,便詳細記錄著世間大事呢。」止不住又笑起來,道:「小說所載,雖非史實,卻是世間真人真事。作者自己知曉體會後猶覺不足,欲告之別人,遂執筆記錄,流傳開來,便成小說了。欲述善,則極盡善事;欲記惡,則極盡惡事。皆真實可據,並非信筆胡造。同為小說,中國與日本有別;即便同為日本小說,古代與現代亦大相逕庭。內容深淺各有所重,不可憑空妄事解論。佛經教義之中,亦有所謂方便之道。愚昧之人于此迷惑不解。其實《方等經》中,此例甚多。究其原旨,可謂大同小異,覺悟與煩惱,便猶如小說中善與惡。故世上諸事,由善來看,並非皆為子虛烏有,毫無教益。」源氏興趣大增,極贊小說之功。繼而話題一轉,對似懂非懂的玉置道:「不過,小說中有天似我這等痴狂不悟之人呢?怕也沒有你這佯裝不懂、孤僻無情之女吧?也好,就讓我來寫部如此古無前例的小說流傳萬世把?說畢,挨過身來。玉量默然頷首,過後才道:“此事已盛傳,何須藉以小說。」源氏道:「你也覺得少有麼?你這態度亦絶無僅有呢。」說罷,倚在壁上,神態甚為瀟灑。遂即興吟道:

「愁苦憂心覓舊事,古來未有背親女。有悻父母,也是佛法大戒。」玉望準低頭無語。源氏便伺機撫其秀髮,極訴無限怨情。玉髦終於答道:

「我亦追尋古來事,從來無見此親心。」源氏聽罷,甚覺羞愧難當,一時尷尬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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